说,绝非指何某并无真才实学——” “何某若如陛下所奖谕的……‘自幼苦学、修身正意、明识雅度’,回到平阳,以德才兼茂,以皇后‘旧恩’,何愁中正不评以高品?何愁州郡不举秀、孝?到时候,再入洛阳,又何其风光也?也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 段广叹口气,“君之智思,除了一个‘服’字,我再没别的话可说了,可是——” 可是,俺的压力,还是好大、好大、好大呀! 朱振不接他的话头,“要用典!后汉顺帝乳母宋娥之典可用!” 段广茫然,“……宋娥?” “宋娥之于顺帝,非止有哺乳保育之功——顺帝之立也,宋娥与其谋!这份‘旧恩’,岂是何某之于皇后可比?然,顺帝欲封宋娥为山阳君——” 略一顿,“请稍候。”言罢起身入内。 片刻即出,将一张纸摆在几上,“这是我就此典做的一点笔记,聊备参详吧!” 段广看时,只见法书草草,墨汁淋漓,尚未完全干透,可知是堪堪脱稿的急就章。 朱振讲解,“顺帝欲封宋娥为山阳君,尚书令左雄上封事切谏,以为‘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追寻小恩,亏失大典’,‘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不为吏民所怪’,等等。” “宋娥为人,亦非全无分寸,乃畏惧辞让,然顺帝恋恋不能已,卒封之!” “诏书既下,京师地震,乃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厥咎,左雄复上疏曰:‘封山阳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阴,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塞灾异。” 加重了语气,“请留意‘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这一句,实为点睛之笔!一定要叙进封驳的文书里!” “还有,‘灾异’啥的,也要摆进去!稍后,我再条列几种灾异,一并供君参详!” 时人多深信天人感应,段广就是其中一位,但“条列几种灾异”—— 似乎,仅仅是为了立论而临时寻出来、甚至……编出来的? 你不是精通朱、管之术吗? 朱振继续,“李固亦上书,‘汉兴以来三百馀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岂无阿乳之恩,岂忘贵爵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云云。’” “清议可畏,顺帝终于撑不住了,乃出宋娥还舍——只是出宫‘还舍’而已,山阳君的封爵还在。” “最终如何呢?宋娥后与宦官交相货赂,求高官,增封邑,终被‘夺爵归田舍’!” “‘旧恩’不终,宁不可叹?若当年便‘还阿母之封’,又何来最终的没下场?” “殷鉴不远,可不惕厉?” 段广的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朱振不许他后退——太傅不许他后退! 半响,终于艰涩的点了点头。 “好!伯始,封驳的文书,倒不必着急今天就递上去——一个是文字要好好斟酌,一个是动作太急,同婉转进言的语气不符。” 顿一顿,“我会私底下同昭阳殿打招呼:待这件事情大致凉下来了,可给何某……譬如说殿中人那里吧,补一个中郎校尉或是羽林郎啥的,太傅府这里,就当没看见。” 若是这样的话,还好点,彼此还留有些转圜的余地。 咦?不对…… 欲擒故纵,引蛇出洞?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