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佑呆滞地望着他,片刻后才迟钝地血液涌上两颊。 “好了,”徐涿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嘴唇,“我现在打起精神来了,走吧。” 他拉了下杜子佑,将对方从失措状态中叫醒——无论之前亲过多少次,他都表现得像第一次亲吻时那样羞涩,徐涿爱死他这一点了。 他们并肩而行,穿过硕大的花园,园丁远远地直起身注视他们。 进了大门口,一个穿着西服的头发花白的男人已经在等着了,他一开口徐涿便认出了这个嗓音:“二少,你回来了,晚饭吃过了吗?” 管家微微低着头,语调平缓,从容不迫中带着股自信——这里是他的主场。 杜子佑说:“父亲好些了吗?我想见他。” “老先生刚吃过药睡下,二少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管家回答。 “那……”杜子佑咽了咽唾沫,“大哥呢,他回来了?” “大少每天都回家里来,”明明是生硬极了的话,被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像是在讥讽一般,“大少现在在书房里,我替你通报一声。” 说着他看了眼徐涿:“这位客人是二少的助理?我叫人带你去休息。” 徐涿看向杜子佑。 “不必,”杜子佑不容置喙,“他和我一起。通报也不需要了,我自己有手,我会敲门。” 管家本来微垂着头,闻言惊异地抬眼看他,杜子佑却不再理睬,大步流星直接往楼上去。 徐涿自然不落下,跟在后面也不多言,待到两人在书房门前收住脚步,他才伸出手,揉捏一下杜子佑的手表示支持。 杜子佑对他笑了下,鼓起勇气,敲门。“大哥,是我。” 杜永封的书房简直是杜子佑书房的豪华版,同样的构造,同样的风格,不同的是面积更大一些,装饰的艺术品更多更高端——至少在不懂行的徐涿眼里是这样。 书房的主人坐在办公桌后,十指相握压在文件上,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从眼镜的上边射向来人。即便是在家中,他的仪容仍旧是一丝不苟。 徐涿徒然便觉身上压着无形的力,容不得外人在他们杜家的领地里放肆。 偏偏今天放肆的是他们自家人。 杜子佑显然是有些紧张的,手攥成拳,强迫自己与杜永封对视:“大哥。” 杜永封等待下文。 “岳来勇跳楼自杀了。”杜子佑说。 杜永封眼球转动,视线落在杜子佑旁边的人身上,不露声色打量一番。 “家事不容外人掺和。”他沉声道。 杜子佑闭上了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徐涿更是以他为准,顶着杜永封的打量一动不动。 三人对峙的氛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杜子佑终于开口:“这次不再是家事了,他的自杀已经影响到秉优的声誉,我必须以处理公事的方式处理这个危机。” 杜永封的目光又落回他弟弟身上,缓声道:“普通的公关事件罢了,让媒体把事情压下来,过段时间自会平息。你做广告的,我不信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杜子佑抿唇不语。他当然懂,甚至是警方的调查,他问心无愧也不必害怕。 但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媒体已经越挖越深,他阻止不了,那些隐藏的事迟早会从阴暗的角落里拽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作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又要被不知道什么人戳着脊梁骨骂,身后永远被人指指点点,转身去追究,却找不到是谁在说,谁在笑。 杜永封肯定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他在赌,像坐在斗兽场外的观众一样,兴致昂然地欣赏自己的弟弟与嗜血的凶兽搏斗,弄得伤痕累累,待到气息奄奄之际,自会举手投降,恳求兄长伸出援手。 徐涿听着他们的交锋,目光扫到办公桌上。 就在桌子的一角,杜永封的右手边上,摆着一张全家福。 与其说是全家福,不如说是合照,因为上面照例只有父子三人,和杜子佑房间里的几张一样。 杜子佑房里的从十岁到二十岁出头都有,摆成了一列。书房里则只有一张,里面的杜子佑似乎年纪更小,七八岁左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