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从何说起呢? 离音负手而立, 静静看着远方的天空,眼神有些深,“这方天地的法则之所以会崩毁,其实分为内因和外因。内因就是我刚才说的,它自己本身就是不自洽、不圆满的。即便所有事都一帆风顺, 未来的某一天,只要本源天地内还有飞升的话, 它依然会走向灭亡。” “至于外因……”离音看着景昭, “还记得你当年曾跟我说过话的吗?说红尘业障会加速法则崩毁的事?” 景昭眼神一动,“你是说……” “是,红尘业障就是法则崩毁的外因。倘若将法则看作是整个本源天地的护体屏障,这个护体屏障是有厚度的,红尘业障就是磨损这个护体屏障的砂石。它并不会瞬间就将法则击溃, 而是以一种水磨功夫,渐渐蚕食它。将它变薄,变淡,一直到破损……” “每一个生灵都是红尘业障的生产者, 所以我才说, 法则崩毁之下,每一个人都难辞其咎。” 景昭皱着眉,“可红尘业障几乎就是不可能避免的, 这又该怎么说呢?” 离音轻轻垂下了眼, “所以才说这世间的法则不自洽、不圆满。它想蕴养一方生灵, 这些生灵生于斯, 长于斯,恩怨情仇、喜怒哀乐都在其中,没办法不产生红尘业障,而它又会被红尘业障伤害……” 离音脸上的神色有几分微妙,“大概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每个生灵都忘恩负义吧。天地养我以赤诚,我待天地以利刃……” 景昭一时有些无言。 离音又道:“我可能说得太过武断了,应该说是后来的生灵更忘恩负义,前人还是有点操守的。这些事又涉及当年你跟我讲过的修真修心的事。” “修心,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以顿悟或者是身体力行的方式,了结自己欠下的因果。因果消,红尘业障自然能得以化解。” “这是一种对天地法则以及对个人都有利的修真方式:这方天地生养了生灵,生灵在其哺育下成长,也时时刻刻注意不对天地造成负担。在飞升之前,他们除了带走这一身力量之外,没有给这方天地留下过多的伤痕。反过来,这方天地也能因此存在得更长久,哺育更多生灵……” 离音继续道:“事实上,前人未必真就知道红尘业障会对这方天地造成伤害,他们之所以走修心的路子……我猜这可能是一种传承?或者是一种自我认同?当然也有可能是法则给了他们的暗示。只不过很可惜,后来这样的好传统渐渐沦为末流了。” “所有人都太急躁了,他们一心追求力量,寻求长生,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这才多少年,红尘业障大量滋生,法则崩毁……这方天地的所有生灵,其实都在自食恶果……” 离音脸上的神情再次微妙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也是一场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景昭问道:“所以就是因为这红尘业障,这方天地才会这么早崩毁?或者说它……‘英年早逝’、‘未老先衰’?” “不,这只是一部分,顶多占了三成吧。至于另外的七成……这就牵扯到咱们一族和酬道族了。” 离音道:“这方天地的法则虽然不自洽,可它到底成了一方天地,养育了许多飞升的先辈。从一开始,天地法则的立足点就要比我们所有生灵都高得多,它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我们常说修为到了一个程度,在某些情况下能窥见天机……这个说法的前提是:天机早就存在了。而生灵却要到一定的层次才能窥见它。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则是比所有生灵都高明得多的。咱们都能知道的问题,所谓法则不自洽的问题,它自己自然也知道。” “事实上,它也做出弥补了。这弥补的方式你也并不陌生,就是所谓的‘天道守护者’……” 景昭神情大震。 离音一叹,“天道守护者,指的是渊南、渊北两族。这两族几乎就住在大渊之源上了,其中一族得天独厚,另外一族不惧因果……只从他们的血脉天赋来看,这是格外被眷顾的两个族群。他们多幸运是不是?” “可世上从来没有白得来的便宜,所有看似幸运的表象,暗地里藏了不知道多少代价和心酸。渊南、渊北……” 离音顿了下,“现在的渊北不算,咱们说最早的渊南和渊北。被天道眷顾的这两个族群,其实肩负着守护天道的职责。” 离音的声音里几乎是带上了点感叹,“其实仔细想来,这方天地也不可谓不精明了。它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了:它不是会被红尘业障磨损吗?那就来一个渊北族。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业障边关城。业障边关城在,红尘业障就不可能肆虐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它的力量不是会被源源不断地消耗吗?那就来一个渊南族。渊南族世世代代葬身荒芜之地。有了他们在,大渊之源就能得到力量补充……” “你说什么?” 红尘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