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看着离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离音顿了下。 所以,是因为那一句“阿娘”? 离音自己不觉得,可这一句阿娘,于沈谈而言,意义非同寻常。 别看沈谈似乎将他们一家三口相认的事处理得很好,但其实她心内不是不惶恐的。 沈谈从来不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样的话。在她看来,不论离音当年远走漂流界有多不得已,她和应川都是亏欠了她的。 生而不养,又谈何父母? 不能陪伴离音长大,是沈谈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她这一生还有许许多多个十万年,可哪一个十万年,都不是离音需要她的那个十万年了。 离音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自己长大了。 她可能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凡人家尚且有“生恩不如养恩大”之说,到了他们这里,又该如何论呢? 每当想起这些事,沈谈便忍不住惶恐。 望渊楼底一坐就是十多万年。这十多万年,是她牵肠挂肚、自责难安的十多万年。万象森林回归后,她一边盼离音盼得望眼欲穿,可一方面也惶恐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怕离音会怪他们,怕离音会不喜欢他们。所以相见之后,哪怕彼此之间的气氛再是融洽,哪怕胖团都明目张胆地提醒了,沈谈还是没有脸主动提起哪怕一句。 她不敢提及身份,一句也不敢。 可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阿音叫她阿娘了! 阿音肯认她。她没怪他们? 沈谈的心忍不住都颤了起来。 别说是沈谈,便是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应川,这会儿都很难冷静。 堂堂渊南王君和渊南祭司,这会儿退去了那一身身份带来的荣光,只眼巴巴看着离音,眼底的渴盼让人不忍拒绝。 离音本来还有些难为情,可一看见沈谈和应川乍然亮起的眼,又忍不住心软心疼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话虽然不全对,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分意思的。 十多万年时空相隔,真正难熬的人不是她,而是守在原地的她的双亲。毕竟她有自我意识的时间满打满算尚不满百年,这百年间,她的生活虽然不是一番平顺,倒也称得上精彩。可于他们而言,离别太过漫长了。守着一个绝灵的渊南境,这十多万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他们自己慢慢熬下来的。 生离于他们而言,更苦也更难。 离音心内无声叹了口气。 她脸上带了点轻而真的笑,似是放下了什么,又似是获得了什么。 她看着沈谈,“阿娘。” 她又看向应川,“阿爹。” 两个当了十多万年父亲母亲的人,终于等来了这声迟来的称呼,惊喜交加之外,又有些手足无措。 沈谈笑中带泪,“……是我,是我,是阿娘……” 应川握紧了离音的肩膀。他看着离音的眼神柔和得像是浸在水中的月色,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发颤,“我在……阿爹在。” 胖团一双耳朵折了又折,一对异色的眼睛慢慢漫上水色。 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副被感动得不行的样子。 但它到底是跳脱的性子,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叉腰站在离音肩头,就想说些什么。 可以预见,它接下来说出的必定是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在胖团开口之前,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兽忽然凭空出现,只一爪子就糊住了胖团的嘴。 “我一时没腾开手管你,你还真就口无遮拦了?有没有点眼色?真是丢我们道兽的脸!” 这般急急训完,它又很是嫌弃地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