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恺的信上甚少有这样耳提面命的文字, 想来这一次是担心得狠了,恨不能飞到阿弟面前亲口叮咛。他现在以东莱城为据点,寻机向西南渗透, 一点点蚕食胡骑的防线。 只是左谷蠡王也不是吃素的,在最初的慌乱过后, 他很快找到了适合防御线膛炮的地形, 以白龙山为屏障, 背靠天险,竟然也守住了旧京城。 旧京易守难攻,线膛炮车在山地的机动性并不算太好,旧京的地势又比周围高出几十米, 一旦高度差过大,所向披靡的热武器也发挥不出实力来, 战事陷入了僵局。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考验领兵大将的耐心和定力。封恺与左谷蠡王如两张已经拉满的劲弓, 时刻都在瞄准对手的动向, 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发难, 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 是以就算忧心万分, 封恺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抛下万千将士,跑回九凌城去护着宁非安全。但宁非对于崔家的态度有些暧昧,似乎不如陆家那样警觉,这让他十分糟心。 崔安是阿弟的亲舅,他不能言说太多,只能一遍遍地提醒, 希望阿弟能有所觉悟。 “大公子不必过于忧心。” 见他愁眉不展, 一旁的常随路勇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宁先生聪明绝顶, 心中自有决断, 想来也不会轻易上了陆家的圈套。” 听他这样说,封恺的眼眸微凛,轻轻摇头。 “你不了解阿弟。” “阿弟聪明,为人磊落坦荡,行止有度,是个真正的君子。可这样纯净的人,对世家的腌脏手段一无所知,也想不到那些锦绣皮下藏着怎样的污秽。” “我现在……只恨离开之前没有与他多讲解几句,若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表情却已经泄露了他焦躁的心情。路勇跟了大公子这许多年,从没见他如此情绪外露。哪怕之前进攻东莱城,与左谷蠡王在旧京前的长宁关短兵相接,他都没见自家公子这样着急过。 路勇再一次确认,宁先生就是大公子命中最大的克星。一旦遇上宁先生的事,大公子总是难免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担心,把个好好的墨宗矩子当成一个不谙世事却又身怀异宝,需要人关照看顾的小少年。 只是这少年,亲手造出了威震天下的线膛炮,在白鹭口击沉了贺岳家十几艘大船,手中好物无数,福泽天下百姓。 他还在海克萨城搅风搅雨,之后成功飞天,越过克腾山脉拉拢东胡三部,然后满载着三部的谢礼一路逆流,胜利回归边城。 这……这样的人,还用得着担忧成这样? 这便是关心则乱吧。 其实封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宁非在看到崔安亲笔信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状态。 像是思维不受控了一样,那一行行文字自动在脑中浮现,并不消失,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涌起悲伤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竟然流泪了! 宁非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有点懵,手就放在脸上,任由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始猛敲渣统,心中隐约有了一中不祥的预感。 ——宁非:我怎么了? ——8825995号:? ——8825995号:! ——宁非:别搞标点,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哭? ——宁非:我明明没什么难过的事,是不是这信有催泪功能? 暮野兄来信说枢机营检查过竹筒的外表,确定没有淬毒药和机关。 但内里封装的信因为涉及私人,枢机营并没有擅自打开。 宁非多谨慎的一个人,拿到信筒先找渣统,借助系统的检测能力再度确认了一下安全性。 据渣统说,这枚竹筒以及它里面装载的布帛,全部都没有沾染有害物质,就是普普通通一封信而已,可以直接打开阅读。 结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