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苦难还在后头,母亲没了,楚家也没了。 不过顷刻间,他从高高在上的镇北世子变成了一个匆忙逃命的朝廷重犯,如此巨大的落差让当时尚且年幼的他该如何是好呢? 然后,死侍把他和元娘送到了父亲以前的好友身边,这位好友已经隐退多年,楚斯便跟他一起在深山老林中躲了几年。 虽说过了好几年的平淡日子,可他心中的仇恨反而日益剧增。 母亲死前让死侍带来了元娘,楚斯知道母亲的意图,她想要元娘陪着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地放下心中的仇恨,她还想要自己娶了元娘,不让楚家的这一支血脉从此断绝。 楚斯都明白的,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忘却所有,更无法就这样放下仇恨。 他原本想如了母亲的愿,等有了子嗣后再去找李家人报仇,可最终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因为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总要去做些什么才对,不然的话,他寝食难安。 于是,他留下一封书信,偷偷下了山。 在宫中遇到元娘是顾权从没有想到过的事,可偏偏发生了,通过元娘,他与父亲留下的那几个死侍再次取得了联系,也开始悄悄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渐渐地,他心中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这个计划开始慢慢地生根、发芽,等结果之日,便是牧朝的灾难之时。 顾权分不清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庆幸了。 父亲最是重情重义,关北的万千将士、边域的众多百姓无一不敬他、爱他。 倘若要让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曾犯下这么重的杀业,怕不是气得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顾权深感这世界不公,他的爹娘明明是那般好的人,却偏偏没有个好结果。 可正如李素守所说:“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这些都是命,他们只能认了,纵使心中仍有不甘,现在的他也不得不认了。 叹了口气,顾权不愿再去想,一人独坐到天亮,迎到了初日的第一抹暖阳。 跟着这暖阳而来的,还有李素守这人。 虽说他是这牢狱里过得最好的囚犯,可牢房仍旧是牢房,稻草下面老鼠和蜚镰什么的都少不了。 而且还有些阴暗潮湿,可李素守却不嫌弃,直接盘腿坐在了稻草堆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又对视了几眼,顾权轻轻一笑,问道:“九千岁怎么有空来了?” “阿权,我来送你一程。”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端来了酒食,浓郁的酒香味、各式的饭菜香立刻扑面而来。 顾权伸了个腰,往前移了移,笑着说道:“好,谢谢你专程来送我一趟了,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啊!还有这酒,闻着真香。” 说完,顾权伸手就要去拿酒杯,李素守见状,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顾权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提起筷子,开始吃菜。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可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存在。 顾权又吃了几口,李素守只看着他,保持沉默,脸色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自己什么都不应该说。 见他这样,顾权放下筷子,举起了酒杯,说道:“这杯敬你,多谢半生照顾了。” 正要喝下去的时候,顾权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哦对了,以后可要看紧你的那个宝贝闺女,千万别让她靠近李恣,不会幸福的。” 李素守心有疑惑,他闺女怎么会跟三皇子有关系呢?可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呢,顾权已经将鸩酒一饮而尽了。 鸩酒下肚,很快便会毒发,李素守没有忍心看下去,只快速离开了这里。 听说顾权死的时候,是笑着的,也许他已经想通了,现在彻底解脱了,也许不是,但故人已经不在,揣测过多也毫无意义。 念在以往的交情,李素守帮他收了尸,既然已经这般苦,就别做个孤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