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双眼皮褶也加了一点点青色。 小时候胎记的颜色没有这么深,越长大越明显,乍一看,像被人狠狠打了。 陈双揉揉左眼,眼眶的青肿是打架打的。这时服务员端上了鸳鸯锅,两个即将成年的大男孩儿点了一桌子的菜,饥肠辘辘。 你吃这边,哥吃这一边。陈双把红油辣锅转到弟弟那一边,自己一丁点儿辣都不能吃,小心烫,千万别再烫着 正说着,陈双的手机开始震,来电人是王灵芝。 你吃你的,哥接个电话。陈双当着陆水的面接起来,妈,我吃饭呢。 吃什么呢?在大学里适应了吗?昨天怎么没给妈妈打电话啊?王灵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大学里忙,我给忘了。我挺适应的,现在正吃火锅呢。陈双不敢和亲妈说自己想退学,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带着四水一起吃呢。 陆水正在清汤锅里涮羊肉片,筷子的搅动速度越来越慢。 哦王灵芝半天没接话,在校园里要收收脾气,交几个新朋友,妈一会儿给你转2000块生活费,你记得收好。 嗯,谢谢妈。陈双的声音忽然变小,特意没敢大声说那个妈字,又聊了一会儿电话才挂,来了一条新微信,是2000块的转账。 陈双把生活费收了,再抬头,陆水正好用筷子把小碗戳过来,里面全是涮好的牛羊肉。 哥。陆水小心翼翼地说,哥 没事,哥不走,哥陪着你。陈双抬起屁股,摸了摸陆水的脑袋。陈双,陆水,以前有人说他俩名字起得好,沉下去的霜就是露水,所以他俩该着是兄弟。 吃完饭,两个人拉着手回家,连影子都是一模一样,双胞胎似的。晚上陈双盯着陆水写作业,倒不是指导弟弟,自己高考就320分,妥妥学渣,而是为了纠正陆水的做题习惯,大题不能只写答案,还要写过程,立体几何要画辅助线,脑子里画好了不算。 有自己看着,四水写作业还听话,每个步骤都写出来,可是陈双知道,一旦自己不看着,他就放飞自我了。 满屋子的奖状和奖杯,没有一个是陈双的,他的高中三年就是混日子,打架、收小弟、当校霸,什么都没学,一事无成。等到陆水把作业写完,陈双带着他一起洗澡,两个人从镜子里看,连身材都出自同一个雕刻师之手,把脸遮上,真分不出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陈双穿了个乳钉。 家里的插销都是并排,两兄弟只穿内裤,挤在一起吹干了头发,一个一头浓黑,一个一头金黄。陆水负责铺床,陈双负责收拾洗手间,关灯之前,陈双停在镜子前面,摘乳钉。 嘶他倒吸一口气,早就不疼了,只是感觉很奇怪。被异物穿透的洞,拧转之后能从这边看到那边,小小的一颗地方。 穿洞的那天,差点没把陈双疼死。穿孔师说打麻药没用,先用前端带两个孔的冰凉镊子夹住乳头,夹得没感觉了,再把空心的手针从两个孔中间快速穿过,再换针。 穿完一个,陈双直接在穿刺床上疼哭,右边那个说什么都不穿了。十几分钟后倒是不疼了,但是后面半个月都不敢碰它。 金属滑过那一颗的内部,像一只小手,隔着皮肤,从胸口里面往外刺刺地挠。先拧下右端的金属小球,再捏住左边的金属小球往左拉,它一动,一颗小肉球就跟着牵动。 摘下来之后,陈双揉揉自己,再回房间睡觉。一盖上被子,四水就凑过来了,从枕头底下抓了一大把的零花钱,往陈双的手里塞。 哥不缺钱,你拿好。给你零花钱是让你花,不是让你攒着。陈双知道他是吓着了,抱着他,两个人像孕妇肚子里的双胞胎儿,一模一样的姿势面对面蜷缩着,哥不走。 陆水点了点头,可眼睛却迟迟不敢闭。 第二天,陈双翻出自己的高三校服外套。拿出来的一刹那,他看到左袖口的圆珠笔字迹,是自己当初一道一道划上去的,顾文宁三个字。 无数个晚自习,自己趴在课桌上,不断将这三个字加深、加粗,导致后来洗都洗不掉。 走吧,哥送你上学。陈双把校服给四水披上。 陆水拎起自己的书包,左腕口随意地一翻,翻出了这个名字,然后极其厌恶地将袖口挽上,不想看到这三个字。 送完弟弟上学,陈双才开始往地铁站冲,急急忙忙赶到首体大。这两天下午都没有课,他已经约好了兼职,一刻都不能浪费。冲到训练场旁边,体院的运动员们正往外走,陈双看都不看一眼,仿佛自己是一棵放错了地方的葱,就不该在这里。 冲进楼道,气温骤降,有教室开了空调。 陈双去找专业课的小教室,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