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连脚步都乱了章法。 可他还是牵着黄壤,来到了第一秋面前。 此时的第一秋一身喜红,他的目光长长久久,一直在黄壤身上的驻留。 谢红尘与他对面而立,算起来,不过是咫尺之遥的距离。可是那一刻,他突然想——为什么这个人就能娶到她? 司天监与玉壶仙宗的关系,近年来日渐紧张,可为什么,他就可以? 谢红尘嘴唇微张,想要说话,耳边的声音却实在太过混乱。 “和……和离书?什么和离书?” “她让你这么做的?” “好……也好。反正如今我形同废人,也不再是她愿意栖息的梧桐。” 他牵着黄壤的手,将其交到第一秋手上,只觉得额中脑浆如沸,疼痛难忍。那是谁的情真,掩埋在荒草丛生。 第一秋接过黄壤的手,与她五指相扣。黄壤久久不动,她想让这一刻再久些。 一百年光阴离乱,相聚太少,喜悦也太过短暂。 若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至少你我都满心欢喜,也算能假装一个圆满。 但是…… 黄壤缓缓地松开了手。 但是谢灵璧还是要死的! 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百年苦修? 黄壤抬起双手,轻轻掀起了盖头。 周围说话声渐渐停息,显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新娘子的举动。 原本,玉壶仙宗乃是仙门,也不需要太拘着凡礼。但是司天监是朝廷,这般举动,还是失礼。 张疏酒说:“阿壤,不可以提前揭盖头的。” 他上前,正准备替黄壤重新将红绸盖好,可黄壤面向另一个人,含笑道:“灵璧老祖,弟子今朝成亲,就要拜别宗门。临行之前,还有一个愿望,希望老祖成全。” 谢灵璧心中不满已极,然而众人之前,他并不能失态。所以他问:“何事?” 黄壤仍是笑意浅浅,道:“弟子学艺多年,醉心于剑道,却难见上法。今日,弟子想请老祖当面赐艺,让弟子……闻道于今朝。” “闻道”二字,她吐字清晰绝决,甚至带了几分狠戾。 所有人闻声哗然。 这是要当众挑战谢灵璧的意思。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谢灵璧身上,谢灵璧冷笑,他身为宗门老祖,被架到这种地步,是不能退缩的。 否则传将出去,众人岂不笑话他畏惧宗门一后生? 他站起身来,轻声道:“学海无涯,你有此心,甚好。” “甚好”二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阿、阿阿……”何惜金情急之下,说话更是磕巴。 好在旁边武子丑急道:“阿壤何其糊涂,这老东西本就对你不满。你还挑衅于他。若他对战之中暗下杀手,如何是好?” 张疏酒自然也心焦,他笑道:“既然是老祖赐艺,那当然是点到为止了。以灵璧老祖的能为,岂会伤了区区一个小辈?武门主多虑了。” 这三人言语各异,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保护黄壤。 黄壤感觉到了这种维护,它像一件外衣,虽不可见,却能抵御人世清寒。 她笑着向三人施礼,其中真诚,胜过了她在黄墅跟前的半生“孝顺”。 “阿壤诚谢三位。”她拜过三人,又转身看第一秋。 第一秋轻轻松开她的手,说:“虽未拜天地,但如今本座也算是你夫君。夫君若是代为出战,也是说得通的。” 他不知道黄壤为什么非要战胜谢灵璧。 但他也没有问。 从当初瞰月城的谈话,一直到现在,他默默相助,却从来不问原由。 黄壤微笑,说:“从前半生,我习惯了万事靠自己。所以这一战,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罢,她解下喜服的外披,第一秋很自然地接在手中。 黄壤自腰间的储物法宝里掏出两柄剑,其中一柄,是当年谢灵璧亲手铸造的“一枝独秀”。而另一柄,则是第一秋所铸的黄金剑。 黄壤抽出一枝独秀,将黄金剑背在背上。 谢灵璧已经冷笑着进到了演武场,他扬手虚一抓握,一名弟子的佩剑便已到了手中。 显然,他想以此剑交战黄壤。或者说,黄壤并不配让他以心剑应战。 谢红尘皱眉,只有他知道,黄壤的修为绝对不弱。这些年,她太刻苦了。 所有人围场而立,又困惑又有些兴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