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只看见朱雀长街上,轩车艰难穿过了人潮,一踏出街口,马蹄便转为轻快,一路往桑府的方向行去。 大抵小半个时辰的光景,轩车于府门前停落。 折枝将还睡着的桑青琐抱起,交给等候已久的冯姨娘,便独自回了沉香院中。 半夏与紫珠正等在月洞门外,远远见折枝过来,便慌忙迎了上去,焦切低声:“姑娘,不是说昨夜不设宵禁,怎么耽搁到今日天明才回返?” 折枝一壁拿团扇挡着日头往月洞门内行去,一壁轻声道:“昨日万寿节上陛下遇刺,宫中盘查刺客,将宫门下钥。今日盘查完毕,这才放行。” 半夏与紫珠皆是一惊,连声音都变了调子:“刺客?那陛下——” 折枝放轻了语声:“哥哥与我说起,陛下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些皮外伤,已由崔院正包扎上药。今日一早,金吾卫盘查过后,便也准时将各府家眷放行,想来应当是无碍。” 半夏与紫珠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视线也随之落在了折枝的身上。 “姑娘,您的湘水裙——” 折枝雪腮略微一烫,小声道:“宫宴的时候骤然来了癸水,将裙面弄脏了。哥哥便替我寻了件同样颜色的换上。若有人问起,你们定要一口咬死,说是同一件湘水裙,没什么分别。” 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日前差你们去问摊子的事,可有眉目了?” 紫珠便答道:“奴婢四处打听过了。说是外头来的灾民多是聚集在城东城隍庙那一带。您若是要支摊,便支在城郊官道上。那处离灾民近些,也有官兵把守,最为稳妥。” 说话间,三人已行至槅扇跟前,折枝便先挑帘进去,自屉子里取出文房与账本出来,这才又轻声问道:“如今盛京城里的米价都涨到什么数了?” 说到这,半夏忍不住咋舌道:“这米价真是一天一个样。曾经不过三四十钱一石,待南面旱灾的消息传过来后,陆续涨到七八十钱。今日一早奴婢再去问,每石已要一百钱了。可真是无奸不商。” 折枝亦有些惊讶,轻轻颔首后,提笔往宣纸上大略记下一个数,又将这些时日铺子的进项略一盘点,杏花眸微微亮起来:“这些进项加起来,即便是还清哥哥的银子,再将铺子里的首饰赎回来,也绰绰有余了。在荆县中置办庄子,想必也用不了这许多。” 她略想一想,又减去一个数:“那便再多匀出一成,统共两成的米粮,一同拿去城郊舍粥。” 半夏替她将账本收好,轻笑着道:“姑娘真是心善。” 折枝却摇头,轻轻弯眉道:“这笔横财原本便是因天灾而来,如今匀出两成,还灾民几日的温饱,原本便是分内之事,算不上善心。” “好了,此事便这般定下,今日你们遣人将八成的米粮贩出去,留下两成,由王二夫妇雇人去城郊支三天舍粥摊子,分发给灾民。”她说着便将兔毫搁下,起身往榻上行去:“我先往榻上小憩一会,待午膳前再唤我起来。” 半夏与紫珠笑应了一声,双双打帘出去。 * 星沉月落,转瞬间便又是一夜过去。 折枝起身洗漱罢,半夏便将备好的一沓银票递了过来:“姑娘,这是昨日里贩米粮的银子。依着您的吩咐,将要还给谢大人的那份单独分了出来。其余的便换成小数额的,留着我们路上花用方便。” 折枝抬手接过,点了两遍数额,便往玫瑰椅上坐落,又打开了妆奁,将银票暂且藏进妆奁的夹层里。 而那些曾经当出去的首饰,此刻也整齐地放在了妆奁内,颇有些琳琅满目之感。 折枝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陪伴她多年的首饰,渐渐停留在一只檀木匣上,指尖微微一顿。 里头装得是谢钰送她的耳坠,整整十副,皆是做得玲珑可爱,放在柔软的鲛绡上,便如漫天繁星,熠熠生辉。 是每位姑娘都会喜欢的小物件。 折枝轻轻垂落羽睫,终是沉默着将妆奁阖上,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语声轻轻的,像是将心绪也如这耳坠一般压在了妆奁底下:“半夏,紫珠。你们今日若是无事,便随我一同去朱雀街上采办些首饰回来吧,不必买昂贵的,得用的便好。还能顺道去看看城郊舍粥的摊子。” 半夏与紫珠面面相觑,终是轻轻‘嗳’了一声,打伞引她往廊下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