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幽幽月光一瞧。 是琉璃繁缕的花瓣,稍微有些干枯了,鼻间萦绕着淡淡清香。 那一年,安陵没有按照预想般死去,也没有找出月色下仓皇逃离的影子。 lt;lt;lt; 季春见一回府就见几个奴仆眼神躲闪,踟蹰犹豫的样子,可眼下他心中烦闷并不打算深究。 脑海里不断闪回着那一晚在公主府的不愉快,季春见凝眉逡行在连廊,和煦的阳光铺洒在他雪青色衣袍,却无法照暖他的身躯。 隐忍这许多年,怎的如今她已在身旁,却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抬眼间看到了守在阁楼外的嫣霓。 知道安陵主动来找他了,心中欢欣雀跃起来,可欢喜不过一瞬,想到自己堂前的东西,有些焦躁。 走近后打断了嫣霓的行礼,季春见站在院门前,感觉失去了推开的勇气,垂首静听——里头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嫣霓在外头,季春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后的臆想。 直到确认了那抹朱红就在几步之遥,被院内郁郁葱葱的绿叶包围着,几多蓝紫玉白小花都被比了下去。 原也不是多么名贵的花草,府里老人图寓意,一盆一盆的福寿玉往他院落中搬,又可以入药,在那些病痛难耐的日子里,是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小花陪着他度过漫漫长夜。 季春见不知道盯了安陵的背影多久,她也丝毫不曾察觉身后有人的样子。 她刚伸出手想去触碰青莲色的花瓣,腕子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捏住,耳边响起季春见略显疲惫的声音:“琉璃繁缕微毒。” 安陵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指,将近半月未见,可安陵向来不喜冷场,小声嗫嚅:“那你为什么就可以碰啊?” 季春见拉着她从地上站起,拍打着裙裾间夹杂的草叶,听到安陵的话微笑着打趣:“因为某早就百毒不侵了。” 氛围霎时间轻松起来,安陵也笑了:“我就知道,小痨病鬼这么多年的药可不是白喝的。” 话音刚落,安陵想到什么突然住嘴,暗恨自己得意忘形,悄悄去瞟季春见脸色,却见他笑意未减,牵了她往里屋走。 “唔,小霸王花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眼力见。” 乍一听见儿时几个宗室同窗给自己的“雅称”,安陵本来还在为自己口不择言的自责立刻烟消云散:“季春见!不许叫我小霸王花!” 说起来,她十五岁时与季春见有过一面之缘,正值为自己青春大好年华即将烟消云散伤感厌学之际,一日本该是大司徒授课却因为投入到储位内斗,遂派了这位深居季府十八年的季二郎代课。 没了几个白髯老者的督视,纨绔如厮的宗室子又怎会把苍白瘦弱的季春见放在眼里。 耳边蓦地传来争吵声,安陵烦躁地抬头看去,是关内侯家的公子,出言挑衅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要叫他为夫子的郎君:“哟,这不是大司徒家后院的小痨病鬼嘛,病好全了?” 季春见背对着她,声音淡淡地:“多谢世子关心,某的痨疾无大碍,倒是世子可安好?”这说的是前几日在怡红快绿寻欢作乐却没带够银子被老鸨当街赶出来的事,传到关内侯耳朵里气得不轻。 连着几日不见他来听学,也就前些日子,一瘸一拐地来了,不用多说,定是招致一顿家法了。 季春见话里话外间尽是对几个顽劣的嘲讽,关内侯世子面红耳赤地又被拉住,谩骂声不绝于耳。 安陵趴在桌案上阖目假寐——临近及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能借着听学时偷偷补眠,如今被搅和了,阴沉着脸起身在乱作一团中不知抽出了谁人的佩剑,朝着关内侯世子的腰间打去。 “你吵到本宫了。” 那人本就没好全,安陵这么大力挥来,一声惨叫跪倒在地,安陵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世子也知道错了?如今赔了罪便该讲学讲学,该听课听课吧。” 说完转身欲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愣了季春见。 不用旁人说也能知道,胆敢如此行事唯有嫡长公主张遗玉了,世人皆传安陵公主尊贵高傲,火红裙裾是多少人的可望不可及,可再看向眼前的安陵,一身浅色衣裙,颊边印上了贪睡时衣褶的红痕,发丝微乱散在颈边,睡眼惺忪着可爱生动。 季春见下意识牵住安陵离开的衣袖,却看见她眉间闪过的一丝不耐烦,杏眼里透着淡漠嘲讽:“怎么,大人一声小痨病鬼听不够还想在听么?” 怔愣间松了手,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