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现在才过了半年,岑崤或许还放不下,但两年三年呢,五年十年呢,或许他连黎容长什么样子都会忘了。 这不是杜溟立夸大其词,这是他基于人性的判断,常识的判断。 岁月总是会磨灭一些东西,身体也会不断自我调节,直到让自己可以顺畅的运转下去。 半年了,总不至于像事情刚发生那样。 况且刚发生的时候,看见黎容的尸体,岑崤也没痛苦的殉情,说明这个人还是有理智在的。 杜溟立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拉开抽屉,瞥了一眼里面摆放的微型消音手枪。 哪怕岑崤来者不善他也不怕,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岑崤出现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他甚至都没靠近杜溟立的办公桌,只是静静的望着杜溟立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杜溟立审视了岑崤良久,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点攻击性。 杜溟立踌躇了一下,将手从抽屉上移开,然后冲跟进来的耿安挥了挥手。 耿安担忧的看了杜溟立一眼,但看杜溟立很有信心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 他朝杜溟立轻轻点了点头,缓慢退出去之前,还戒备的盯着岑崤的后背。 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源自于多年在培训机构看过的形形色色的学生和家长。 他见过的人远比杜溟立要多得多,有时候表面的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 耿安一离开,玻璃大门便虚掩起来。 杜溟立轻叹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玻璃窗外的光线斜着打进来,只能照到他半边身子。 他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一半身子藏匿在阴影下,那道分明的界限偏巧切开他两只眼睛,一阴一阳。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岑崤听杜溟立开口,眼皮终于动了一下,他还是站在原地,声音很沉:“那条信息是你发给我的。” 黎容出事之后一个小时,岑崤才收到消息。 他从不可置信,到眩晕,再到浑身冰冷以及无法思考,经历了他今生最痛苦的十二秒。 然后他听见助手从深渊之外飘来的空洞的声音—— “是自杀,他们说是自杀。” 自杀? 岑崤循着这个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清楚的理解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只觉得双耳嗡鸣,嗓子眼里一阵腥甜,他眼前一黑,晃了两下,被助手紧紧扶住。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他得去现场,这个世界上在乎黎容的人只剩他了,他不去,黎容就是一个人。 事实上,哪怕他不去,警察也会找过来。 之所以断定黎容是自杀,源自黎容手机里的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是在黎容出事前发出的,在进入危险药品室之后。 收件人是岑崤。 岑崤后知后觉的翻看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不知怎的,那条短信被手机自动分类到广告信息里,并没有提示他。 那条短信只有七个字,看起来很平静,很坚决,却又带着残酷的温柔和不可言说的蛊惑。 ——我走了,你一起吗? 岑崤看到这句话,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你一起吗…… 他难道以为他不敢吗? 他反复盯着这句话,好像真的被吸进了那股危险的漩涡。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