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情况这是? 难不成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丁华连着十多天都深陷在了这极度的自我怀疑中,尤其是当今儿一下班,在他又一次应了徐新要求,顺路将对方捎往马溢浮在听松阁组的局时,这股怀疑一下就上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点。 嘿,这是真精神分裂了还咋的?昨儿夜里还情深不移地嘱托自己转告陈家楼,要好好照看着点儿他那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的心肝宝贝,今儿这天还没黑呢,就全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且对象还是这害得小林即将远走的罪魁祸首马家。 于是憋了十来天的丁华终于憋不住了,在车即将要到达目的地时,将车停在了靠近车库的某个岔路口边,接着打开窗深呼吸了口气,清清喉咙问了个埋在心底难以启齿,却也好奇已久的问题: 老大。 原本正闭目养神的徐新闻声微微睁开了眼。 咳那什么,我就随便问问,你对嘶你对小林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问完后,又立刻迅速向身侧扫去了一眼,却见坐在副驾上的人连一丝反应也无,只一径沉默地半垂着眼睑,纹丝不动地正对着摆放在正前方的车内装饰。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丁华得不到回答,便也只好也跟着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才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斟酌着语句半似回忆地感慨起来:其实吧我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已经有点晚。 说着一顿,还记得当初小林刚进国连厂没多久,陈家楼就私下跟我说过,说你对小林跟对别人不太一样,不过当初我嘛,大老粗一个,不懂,所以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也就没费那心思去瞎琢磨。 丁华说着,似是想起了那段几人日夜都在一处混的逍遥日子,轻笑了笑,随后扭过头,坦然地看向了身边一言不发的徐新,继续道:不过现在回过头来想,好像确实是不太一样。 言罢停了停,又道:哥,说实在的,我丁华之所以从小到大都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有福一起享,没钱就天南海北地一块儿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欣赏你的心细胆大,还有临危不乱,哪怕是在咱毛还没长齐的时候,你也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放在眼里的气势,啧,真是酷毙了。你不知道,那时候弟弟我有多崇拜你。真的。 徐新静静听着。 丁华停顿了会儿,忽然嘴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但唯独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态度变了。 丁华看着他,问:你还记得不,有次咱们跟黄狗在三厂后面的弄堂里发生冲突,小林突然来了,还不知道怎么的就受了伤,老大当时你的脸色跟反应 徐新似是也跟着想到了什么,眉头随之微微一皱。 丁华看在眼里,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顿了顿,转而又继续道:后来你照顾他也是细致到令人发笑和吃惊的地步,连上个厕所都陪着护着。当时我就纳闷,这是当快入土的老娘在照看呢,还是当还没没长牙的儿子在养呢?但也没多想,只当你那是出于对兄弟重情,可眼下我回过味儿来了哥,其他的我不敢说,但如果当时受那伤的是我和陈家楼到此,丁华又停了停,犹豫了下问道:你还会做到这种程度吗? 恐怕别说到这种程度,就当时林安那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屁影响都没有的伤情,能让见惯了风浪的徐新多看上两眼,估计都已属十分难得。 丁华对答案了然于心,因此问完后便也不再开口。 车内再度彻底静了下来。 徐新目光沉沉地坐在副驾上,许久都没任何动作,内心的想法亦不得而知。 丁华则在这番近乎自言自语的陈述后,情真意切实实在在地投入到了那段令人哭笑不得的回忆中。 他想起林安刚进厂的时候,自己还狐假虎威地威胁过对方,将人堵在宿舍里收了在当初堪称巨款的五十块保护费,结果搁兜里还没焐够两分钟,就被突然回来的徐新给连踹带骂地又要了回去。为了这事儿,自己还忿忿不平独自郁闷了大半个月,直到后来一块儿喝了场酒,才别别扭扭地将心底的记恨与不满借着酒疯发泄了出来。 如今想来,原来徐新对待那人的特殊,从那时起就已经初现端倪。 丁华回看着这些往事,不禁略带着些自嘲意味地摇了摇头。 有关林安的记忆也越来越多的在脑海聚集:他的唯唯诺诺,他的战战兢兢。 他不会骂人喝酒,也不会打架泡妞。 他说话习惯低着头,声音也总是又轻又细。 周围人总笑话他的格格不入,说他动不动就红着张脸,比人小姑娘都不如,又因确实长了副比好些姑娘还细白体面的皮相,刚进厂子的时候没少被大家伙儿挤兑不像个男人,甚至戏称他是个娘们唧唧不中用的二椅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