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便断断续续却分外温柔地从小王特意留出来的窗缝中吹入。 徐新一手支着额头,双目紧闭地在这静谧的空间内稍作了片刻的休憩,却没过一会儿,又自那混沌疲乏的脑中兀地闪现出了一条在夕阳下被染红的林荫路,以及在那条路上的,一个毫无征兆出现,却又迅速从视线消失撤离的人。 一遍又一遍,仿若一个无限轮转扰人清静,却无法停歇的醉梦。 于是二十分钟后,已然把距离高速最近的这块区域转了将近两圈半的小王,突然又听见自家老板从后方传来的一声近乎呓语的吩咐:去清河路。 掠过的路灯顿时又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倒卷胶片,向相反的方向延展而去。 15分钟后,车被停在了白天刚经过过的清河路上。 徐新一言不发地对着车窗外的某个地方看了一会儿,数十秒后,抬手将整扇窗彻底地降下。 一股寒风猛地从骤然大开的窗口灌入,吹得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小王冷不丁一哆嗦,连忙出声提醒道:先生,小心着凉。 徐新却没理会,只继续在这略显张狂刺骨的风中,异常沉默地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狭窄校门上。 只见眼前一派暗沉的景色在没了白天拦在跟前的那一层玻璃的遮挡后,变得更加地立体清晰起来。 路边的照明与校门口门卫室里的灯光交相呼应着,将门庭上简单利落的x县第二中学几个大字堪堪照亮。他盯着那成色老旧的学校牌匾一语不发地看着,许久,微眯了眯双眼,从外衣口袋中掏了枚烟盒出来。 一根烟随即被夹在了微凉的指间,却还未及被点燃,耳边忽然恍惚响起了一道久违含混的声音,似是穿越了重重的破碎时光,无比模糊地落在了耳畔。 徐哥。 他定定望着那在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摇曳不断的火光,良久,缓缓吐出了口气,将手上的东西又反手全都放回了口袋。 随后升上车窗,淡淡地冲坐在前端正偷偷观察着他的小王道:回去吧。 小王忙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答应了声,欸!挂好档之后却又忍不住问:先生,是回哪儿? 也实在不能怪他这一晚上接连两次发挥失常,对老板连下的两道指令都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实是因为这一晚的徐新相较于平时而言太过反常,不,或许应该说,是从下午两人被堵在了这条清河路上起,对方的状态似乎就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可究竟这变化在哪里,小王一时却也说不上。 他只知在自己开始接触徐新的这五六年里,对方一直就是个鲜少将内里情绪外化的人,除了在回到竹园碰上徐媛,又或是跟据说一同长大的发小丁经理在一块儿时才会流露出难得的温情外,其余时候,多数都可称得上果敢冷静说一不二,甚至因为这份过于极致的理智冷静,有时会让对方给人以一种无情或冷漠的印象和错觉。说夸张一点,他跟在徐新后身边跑前跑后忙活了这么些年,可以说就连男人间最常见的借酒消愁或买醉发泄等类似的情况,都几乎从未再对方身上见到过。 故而在小王的认知里,这样一个人,在做任何事情时,哪怕是一时遇挫,都始终是目的明确从不含糊的,同时亦更不会轻易因为什么就感到犹豫纠结,或干脆徘徊不前, 可今晚的徐新,却莫名地给人以一丝微弱的茫然,亦或说是无措的彷徨感。 从傍晚看到那个问包的年轻男人无法收回的目光起,再到几分钟前再次回到这条路上,对着同一个方向无声地凝望。 还有那原本舒展却无端凝聚的眉,以及被拿起又轻放下的烟。无一不昭示着他身上那份格格不入不同寻常的踯躅,与迟疑。 小王没敢多问,虽对方的表情在将车窗重又关上后便又即刻恢复了漠然平静,可他却依旧直觉徐新此刻的心情应算不上有多高兴,于是便只静对着手中的方向盘,等着对方的答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分外沉寂的车厢内才终于又响起了那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回c市。 小王立马掉过头,迎着浓重的夜色,一路往高速的方向去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在他眼中极为难得出现在徐新身上的反常表现,并没有就这样在那个状似平平无奇的夜晚止步。 一个月后,卫生局的审批正式下来,x县那头又发来邀请,说想就制厂方面的相关细节和规定在做进一步的核实和商榷。那时候徐新正在b市为合作案的铺垫筹谋奔走,若想在x县方约定的时间前赶回去估计够呛,而对方一得知徐新这边的情况,立时就又改了说法,说不碰头也没什么要紧,改成线上沟通也可以,或者派个对建厂事宜较了解的管理层过去也一样。 小王原本以为,彼时已快分身乏术的徐新,必定不会再赴这个挂羊头卖狗肉可有可无的局,就算不推掉,也只会再找个公司里信得过的诸如像丁经理这样亲信的去走一趟,然而叫他大跌眼镜的是,就在两方最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