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掩饰的轻蔑,“若没什么大事,何故拿他?既然拿了他去,自然是有犯法违律的事情。公子请我去说情,这倒怪了,别说我一个妇人家,就是我家夫君也不敢轻易私放了谁,这可是皇上钦定的案子,来了那么些个钦差,你当是平日里在街上欺行霸市呢?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梁羽州在椅上呆怔一瞬,适才意识见严重性,愈发急起来,“芷秋,你就瞧咱们往日的情分替我父亲说句话吧!且不论别的,咱们好了这么久,一床睡一被盖那么些日子,也算得夫妻一般。俗话讲,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往前对你还算是大方,只要你张口,我何曾推脱过一回?” 上年枕上欢,孤女杯中泪的日子又经由他的口舌里倒转回来。芷秋坐在榻上,益发厌恶他了,只把个牙错得咯吱咯吱响,“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和评论,鞠躬! 第71章 红愁翠残(三) [vip] 北风乍紧, 在天际吹开一条口子,拂晓惊露时分,陆瞻适才归家来。擎了一盏微灯, 又借着几分月光摸进卧房, 撩开帐子瞧一眼芷秋, 但见铅华洗净,腮染淡粉, 曲线婀娜,睡颜天然, 一股月意风情。 因怕扰了她睡觉,陆瞻只拿了寝衣到外间去换, 服侍的是小夏花,十分机灵,只在外间点了两盏昏灯,又瀹了盅淡茶搁在炕几上。 陆瞻换上一身暗紫的寝衣,外罩了暗蓝的氅衣,卸了冠子吃茶, 耳边听着夏花说起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闲话来。 听完这桩公案, 他将那只莲花白釉杯轻轻一搁,“你娘怎么说?” “娘生了好大的气, 叫他滚,他还赖着不走,儿子就叫了人将他打一顿丢了出去。” 陆瞻略微点头,“天亮了告诉阿则一声儿, 叫他去大狱里传我的话, 那姓梁的既然已经招了供, 就动刑吧。再告诉门上那些下人, 若往后还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门,便治他们一个私通外贼之罪。” “那今儿的事,干爹怎么罚?” “急什么?过些日子定了罪,自然是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 言讫在外头洗漱完,轻了脚步往卧房去,才刚倒在床上,芷秋便嗅见了熟悉的檀香,迷迷糊糊滚到他怀里来,“你回来了?” “嗯……你吃过饭没有?” “我给你做了件衣裳你去试试啊。” “陆瞻,我想吃个桃……” 听了半晌,才知她是在呓语,陆瞻暗笑暗叹,在她耳边轻轻吹送,“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这个时节,我上哪儿给你弄桃去?” “想吃,桃……” 陆瞻笑拥着她,“好好好,明儿给你弄个桃。”这般说着,一手轻车熟路地放在她那几两脯子上。 天长日久的相拥中,他对她的身体已经生出近乎执迷的沉溺,仿佛成了一种本能,像婴儿在睡梦中也总能找得到滋养,也好像,在这种滋养里,他能再长出新的肉身。 而秋色滋养的大地却在奄奄一息的金色里,逐渐靠近死亡。黑靴所踏过的每一步,皆是浮尸或者待毙的人群,天地悠悠间。一尊巨大的佛像立在破瓦陋檐之下,金身斑驳,狭长的眼悲悯而冷漠地睨视着人间。 一差役戴着面巾,另捧着条帕子急走到佛像底下递与韩舸,“大人,还是赶紧将面巾戴上吧,仔细染上疫病。” 韩舸瞥一眼,未接,“不妨事,我吃了防病的药。尤大夫呢?去将他找来。” 不时见尤大夫进来,睃巡四面或伏或卧的人群,朝他拜礼,“韩大人,老朽正有事情要说。眼看就要入冬了,还请官府备些炭火被褥棉衣之类,否则这些病人就是没死在疫病里,也得被冻死在这些破庙破观里。” “这也是我眼下正愁的事,不过我会想法子,您老放心。”韩舸回以一礼后,朝外头正搬运尸首的板车望一眼,“尤大夫,您上回说,天气凉下来疫病就能有转机,不知现下情况如何,缺些什么,您老只管说。” “现在死的人比前两天少了些,可见我与几位大夫推断得没错,这病,天气热便散得快,天气冷便散得慢些,咱们正好趁着这一个冬将疫病根治好。” 尤大夫拈着须,朝满地的病人远近睃看,眼比身后的大佛更具慈悲,“只是尚有三件事向大人禀报,一便是过冬衣物的事情;二麽,还是药材,上回在周边州府采办的药材已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