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去,少在我跟前歪歪缠缠的,你打量我不晓得你安的什么心?怎么,方举人出息了,你就要人往高枝飞去了是吧?现赶着来拍我的马屁,想跟我划划价,替你那状元公省点钱?” 一个风月班头,一个烟花领袖,两个人勾着眼你来我往的,谁都把谁瞧了个通透。云禾腆着脸一笑,绢丝纨扇将两位老姨娘指一指,“姨娘们瞧,我妈就是心有大智慧,什么都瞒不过她老人家的眼去。” 四娘受了哄,又开怀起来,帕子将她甩一甩,“少拍马屁,有话只管说来,咱们娘们两个,还搞那套虚招子做什么?你眼下麽,风光起来了,往前我还只当那方举人是个亏心的,昨夜他来,我还将他堵在门里骂了一顿,不想是我瞧错了他,可你妈我一片好心都是为你。为你们几个,我操碎了多少心,如今我不跟你计较,你说个良心价,叫妈听一听。” “那我可就斗胆说了啊,”云禾扇后头伸出两个指头翻一翻,眼睛俏皮地眨一眨。 将四娘气得眼一翻,“好麽!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个价都敢出。你往前算算,我几时养的你?从小好吃好穿的供着你,请先生读书、买丫头伺候你,你十岁那年,生了重症,一只脚都跨到鬼门关里去了,是哪个急得上火舍银子散财为你请大夫抓药?要没我,能有你今日?你倒帮着外人算计妈来了?!” 云禾早料到有这遭,心内不慌,笑搦过去替她拂胸口,“您瞧瞧,是您叫我只管说的,我说了您又生气了。妈不要生气,两千两不少呢,那些衣裳头面我一样不要,都留给新来的姊妹们,妈算算,不是抵了您替她们新置办衣裳头面的钱?” “这还不少?你算算,你现在十八,又是花魁,再做四五年生意,除去吃穿用度,少说也能给我挣个三四千,你开两千的价,怕不是安心不让妈活?” “姐姐不也是才四千?我自觉比不上姐,打个对半,不是正好两千嘛。” “是了,你姐四千,你倒给我白折了一半去。”四娘恨得牙根痒痒,又奈她无法,手搭在腹上,任由她晃来晃去撒娇,“这样,妈也晓得那方举人的难处,妈不要你多的,三千两,可行呀?” 正中了云禾下怀,心里美得翻天,却佯作为难,“三千也忒难为人了些……” 四娘勘破她那点心机,愈发恨得想打人,“这还嫌多?那算,合该咱们母女缘分断不得,你就还安心留在我这里吃饭,别的麽不要想。” “好好好,三千三千!咱们娘俩打个钩子,妈可不许再变卦,等送捷报的官差来了,一并就将银子送来了,到时候给妈,一手交钱一手交契哦。” 花月酒家,一时悲过一时喜,蜂妒蝶羞间,云禾前程定下,闲置绣阁内,闭门谢客,只等风期,还抽空送了喜讯与芷秋去。 彼时娇荷争艳,夏日炎炎,浅园内天阔水云平,波里满是楼台倒影。荼靡花消谢,秋千架散漫,草亭内群芳会首,繁英故友,三两妇人梳着乌溜溜的头,斜插碧簪,合诗就曲,好不逍遥自在。 玉箫声刚断,香茶正凉,芷秋红袖相邀,朝榻上谢昭柔指一花枝对缠白玉盅,“奶奶请尝尝我们家的茶,难得你不嫌,接了我的帖,就肯来我家里坐坐。” 那谢昭柔正戴着上回芷秋赠的鬏髻,金丝银缕,红蓝宝石衬着端丽容颜,用扇笑朝雏鸾点一点,“因我家爷这两日往城外办公差,常常混到太阳落山了才回来,我们二娘闲在家里坐不住,我就想着带她出来走走,正与奶奶是邻居,坐了小轿没两步就过来了,你不嫌我们打搅你才好。” 雏鸾挪过来,笑嘻嘻地将秋千花绳摇一摇,“姐,真好玩,让我也打打嘛。” “你打,小心些,桃良,你扶着她点。”芷秋让到榻上去,随口与谢昭柔攀谈起来,“韩相公办的什么公差,怎的还要往城外头去?” 竹叶罅隙里洒下金光,像散了一地的金银富贵,与谢昭柔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天差地别,“你没听见说?长洲县去年遭了灾,现如今打了饥荒,那些饿肚子的人讨饭讨到了城里来,好几千人堵在城外头。知府衙门、县衙门、好些个衙门眼下就忙这事情呢,我们爷成日天不亮就出门去,领着人在那边登记造册,防人趁机作乱,忙到天快黑了才得回家来。” 芷秋起了悲天悯人之心,颜色淡淡地摇着头,“上年我还在堂子里听见过那么一个影,凭白还多了好些长洲县上来卖女儿的。可我们陆大人不管这里头的事,只管织造皇差,倒不知道详情。” “嗨,你们大人是什么人?是天子跟前的红人,自然不管这些县衙门里的事。几千人呐,在外头饿肚子,好不可怜,我们爷昨天回来,还带了两个小丫头回来,说是父母饿死了,就剩两个孤女,举目无亲。我们爷听见不忍心,就朝衙门里买了她们,正好在我与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