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姊妹们四处逛逛。明儿张达源会挑几个丫头进来,你看着按插吧。”辞讫,偏着脸往她腮上落去一吻,“我走了,若有什么要紧事儿,打发个小火者去叫我。” 如此便罢,芷秋目送他去,直到他一抹苍影被院内疏竹掩尽,方退到廊沿下闲坐着看睡莲。这房子三面抱厦,长廊四连,将一片清池环抱其中,廊下种着几棵芭蕉,绿瓦青门,满目幽碧,连个杂人也没有,好不清净。 坐一阵,理一阵东西,便到辰时,听见有火者来报姊妹已到,芷秋忙迎出竹林外,等在院门底下。远远见姹紫嫣红转过一块巍峨太湖石而来,嬉嬉闹闹打破园中宁静。 芷秋跨出门槛,冲一行人招扇,“妈、云禾,这里!” 遍地花簇中,袁四娘头一个急步赶来,“早年就听见说祝老爷有这么个园子,一直不得进来瞧瞧,如今一看,真是别有洞天。别看外头一堵院墙挡着不怎么样,里头却大得这副样子,又是奇石争峰、又是百花争艳,只把我的眼都看花!” “妈进来瞧瞧我们住的院子,屋舍倒不多,却也是出奇的大。云禾、露霜,你们快些过来,到我屋里吃茶!” 众女跨入院门,只见前有一片空旷地,横断一细溪,上头架着小小一座石拱桥,桥这头立着几块太湖石,供人落脚,桥那头连着幽径,曲径两侧各有一片翠竹林,半掩着绿瓦飞檐。 云禾不住瞻望咨嗟,挽着芷秋过了石桥,“我的姐姐,这园子比留园还别致些,你住这么大个园子,就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芷秋一壁引着在竹林里穿梭,一壁笑她,“这园子又不是只有我住,还有好些人呢。我们这里是园子东边,他母亲和兄长住在西边,那两个侍妾住在西北角,再有一班火者住在二门外头,这园子先时还留着一堆婆子丫鬟管家的,人多着呢,我怕什么?” “可方才进园子来时并没瞧见,路上就撞见几个丫头递送东西。” 已到廊下,芷秋登阶领进,“陆瞻规矩大得很,喜欢清净,也不要丫鬟伺候,平日里就黎阿则他们跟着,那些婆子丫头不敢四处闲逛。走,进屋里去坐。” 几个丫鬟随桃良到廊下去玩,独将四娘请在榻上,下首围着露霜朝暮及新买来的姑娘们。云禾则偎在芷秋身边,将屋子好一番打量,“姐,你这间屋子跟个殿似的,好大呀。” 芷秋环顾一圈儿,嫣然回首,“这还是我们定下亲事后,他现叫人盖的,在竹林里劈出一块地来,单盖了这三间屋子,特意叫人盖得大了些,他好同我住在一处,连书房也搬到了东边那间屋里去。” “听这意思,姐夫是打算日日守着你囖?” 茶点齐备,芷秋但笑不语,请众人吃茶,直到听见火者来报千羽阁那边开了席,才叫桃良引着众人过去。她则拉着云禾落后一步,只等人都出去了,将云禾拉到卧房里,指个妆案旁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你向来有个通锁的本事,替我开了这个柜子瞧瞧?” 云禾瞧她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因问:“姐,这是装什么的?” “你姐夫的,我也不晓得,不过我猜……”她附耳过去,同云禾嘀咕一阵。 只见云禾笑弯了两个眼,拍拍她的手,“姐,那些玩意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看的?想也想得出是个什么模样嘛。” “这可不大一样,”芷秋眼波婉转,腮若丹霞,“就跟真的似的,绝不是什么铜银玉之类,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做的,我就怕你姐夫不懂,用了什么有毒性的料子,那我还要命不要?又不好和他明讲……” “他不懂?姐,我看你真是脑子坏掉了。”云禾瞧西洋镜似的瞧她,到底摇摇头,“罢了,我替你开吧,只是你可想好了,姐夫既然锁在里头,大约就是不想让你瞧见,你想麽,他到底是个男人,这是他心头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眼瞧着她拔了头上一根细簪要往锁眼儿里头插,芷秋心内一紧,忙将她腕子拽住,“算了,你讲得对,我不瞧了,别开了。” 二人挽手出去,那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就被弃在了墙根儿,保全了陆瞻的体面。 花色齐飞,锦色如画,千羽阁是长窗相对的一间轩厅,后廊有一亭台,临水而居,席面就摆在亭台上。满案珍馔,配着甜丝丝的茉莉花酿,再有一班小戏在水岸那面唱着昆腔,满园池皱绿波,小荷露尖,胡琴丝竹绵绵,春光梦辰昏昏。 桃李夏荷,交缠连枝,各色纹路的花罗锦缎罗列齐整,宏崇富丽尽显其中。陆瞻淡睃一眼,仿佛奢华富贵皆不放在眼中,踅到厅里去吃茶。 厅内有客,正瀹茗品香,见他进来,那沈从之半点不动,倒是窦初拔身行礼,“督公千岁。”直将他送到上首太师椅上,稍抑了声,“督公,长洲县多数村庄眼下已十室九空,流民快涌入苏州府了,祝斗真刚下令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