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禾去后,芷秋伤感未愈,闲执玉箫,临窗吹愁,吹得西楼月断,离情消瘦。 忽闻有人叩门,芷秋迤然去开,只见陆瞻背月而来,黛色圆领袍滑过她的眼,闪身进门。芷秋忙朝廊下窥望窥望,阖上门,“不是叫你不要来吗,过几日我就去了,有什么事情这样急?” “唔……”谁料旋身,就罩来一个影,将她揿在门后,叩来一个吻。 不知何故,婚期越近,陆瞻越有些忍不得。晌午没见着她,光听见一个声音。回去后,这声音就成了个夺魂煞,时时刻刻响在他脑子里,燥得他连夜就吩咐套了车,趁着楼下忙做一团便偷上楼来。 此刻间,满腹相思成了满腔火焰,一个字也不叫芷秋说,只将她贴在门上亲。相吻间,芷秋一副骨头渐软,呜呜咽咽地软在他的臂间。良久有些喘不来气,两个手轻推他,“陆瞻……” “嗯?”相贴的双唇间,陆瞻泄出一缕笑,稍退一分,眼睛近近地琢磨着她两片滴血的腮,“怎么了?” 他的声音暗哑而轻柔,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像香炉里的一缕烟,将芷秋熏的神魂失了方向,缩着一副骨头不作声。 陆瞻垂下头去找她的眼,勾起她的下巴,像抬起一朵带露珠的花,旖旎的颜色使他心神漪荡,他又贴上去吻她,少了暴烈,多了缠绵。 滚烫的呼吸中,他的指尖牵着灵魂,好像在门后头找到一片洇润花园,逼仄而拥挤的山谷里流淌着温暖的溪涧,它们裹挟着他,引领他往前、再往前,在不断的进退间。 尽管他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抵达这座隐秘的天堂,但他仍然在她兜兜转转的吟唱中,找到过前所未有的愉悦。一种憋闷的、压抑的、濒临决堤的快意险些吞没了他。 差一点。 大多时候,希望与绝望,似乎就在这咫尺之间。 ▍作者有话说: 希望在郑州的小可爱们生命财产都平安,千万要注意安全哦,珍重! 第52章 东筵西散(四) [vip] 铜壶玉漏, 滴尽小楼春宵,一夜,对于某些人说短在方寸, 却对某些人, 是长满天涯、无穷无尽的苦难。另一场悬而未决的意念, 就在如此漫长的夜,得到了了断。 近来喜事连连, 袁四娘没功夫过问婉情,无空打骂, 更无心教导,只将她闲置不理。婉情就成了乌啼花影里, 一抹虚影、一段闲乐。闲得心头空空,夜里头直发梦。 该夜,一汪迷离水烟里,见那妇人又至床前来,穿着橘色遍地洒金通袖袍,半掩大红罗裙, 梳着一窝丝, 戴着金丝鬏髻,好不风光体面。 灯影昏昏, 妇人将婉情轻轻唤醒,“我儿、我儿,快叫娘看看,你怎的这样瘦了?” 婉情撑起身来, 纱帐杳杳, 与她泪眼相看, “娘, 您又得空来了?” 那妇人柔臂托起她,泪珠簌簌而下,“这是最后一遭来瞧你了,往后可就不得来了,前头又寻着了你大娘同你姐姐哥哥几个,你爹便又找了处大园子,我们要搬到那里去齐家团聚了。” 惹出婉情一海的眼泪,“娘,那大园子是在哪里?如何往后就不得来?” 花影婆娑间,妇人轻搵眼泪,露出慈爱笑颜,“离你好生远,那厢看管得严,不便来了。我儿,现今齐家团圆,就差你了,娘独在园子里过好日子,不舍你在这里受苦呀。” 正说着,忽听门外男人唤,“该走了,走了……” 妇人影儿骤退了一丈远,婉情慌得起身,一手去抓,挣脱起来。却看孤灯凄凄,月色幽幽,冷室空旷,不见一人,黄粱一梦就只眼泪是真。 再垂看手间,不知何时拽下来一片罗帐,长长的,足有三尺长。婉情乜呆呆瞧一晌,十八青春、宝光年华,似乎都写够了三尺长,写满一颗芳心高洁,在人世一路的跌跌宕宕,总归走到了末路穷途、万劫不复。 苦久,床头银釭一晃,恍然照亮她一个笑,璀璨夺目地,在暗夜里一闪,顷刻又烛冷银台,星坠永夜。 昼夜皆无永,更迭轮转,迢迢向前。这厢太阳刚冒了头,倏然一阵尖利叫声划晨静,惊得莺雀离巢,蜂蝶乱舞。众女慌着披衣穿鞋,踏得楼廊咯噔咯噔狂响。 陆瞻去后,芷秋后半夜才得歇,正睡得香,却听外头炸呼呼一团,迷瞪瞪爬起来喊桃良,没人应,心道不好,慌忙起身披了衣裳出去。眉眼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