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不合适了……天色有点暗了,看不出这建筑的本来的颜色,但从灯光照到的墙壁上呈现的色泽来看,这该是栋灰绿色的建筑,因此即便在光线好的时候,也不容易一眼就被看见。 中年女子脚步慢了些,显然是给晨来留了观察环境的时间。 “蒲小姐这边请。”她说。 晨来点点头,再抬眼,已经站在了建筑的入口,一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玻璃门处。 中年女子掏出一张卡片来贴上门锁,“滴”的一声轻响之后,门开了。她请晨来先进门。 门内另有一位中年女子替晨来收了外衣,轻声说蒲小姐好,给她递上披肩,说楼上可能有点凉。 晨来接了,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坐下来,低头换好鞋子。 两位中年女子就静静等在一旁,待她起身,将她的外衣和小白鞋收了起来。 “罗总在楼上等您。” 晨来点头。 看样子,她们两个没有要送她上去的意思。 她抬眼看看前方,这明亮通透的长廊尽头是楼梯。 她独自走在长廊上,越走,空间越宽阔高广。看上去不过只隔了一段长廊的楼梯,竟像是越走反而距离她越远了似的。她不得不慢下来,一步一印往前走。其实一进门,她已经感受到这里奢华。以她有限那点文物知识,从玄关那里摆着供人坐下来换鞋的鞋凳、休息处的一堂家具,完全明式,更不要说挂在墙上的画、摆在廊上的家具、家具上的那些小物件了……虽然多到让人目不暇给,但看上去每一样东西都在它该在的位置,即便是显出一股富贵气,也是不让人反感的那种。 她想想,这是罗焰火的住宅,做到这个程度,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来到楼梯前,她迈步上去。 楼上是一个很大的厅,除了一张大画案、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摆设,故此看上去比楼下更显得空旷。 晨来一边想着罗焰火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一边转回身来慢慢走着,打量着厅里的摆设,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东面墙壁上——墙壁上是一幅古画。整个大厅里,这是唯一一幅画,也是除了画案桌椅之外,唯一的古物。它像仅仅只是一个装点,在四白落地的空间里,添一点趣味,但,也可能这里之所以这么布置,就是因为它的存在。 晨来的目光在画上停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去。地板很光滑,踩上去有点像芭蕾舞教室里那随时令脚尖有起舞欲望的地面。她站下来,凝视着这幅画作,良久一动都不动,哪怕是听见了脚步声,并且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已在身后。 她缓了口气,回过身来,看了罗焰火。 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整洁而冷峻,和他在电话里呈现出来的状态很像。 “请坐吧。”罗焰火说。 晨来跟他一同往方桌边走去。 经过画案时,她脚步慢了慢。新鲜好闻的墨汁味飘散在四周,宣纸上墨迹淋漓,显然是刚写完不久的……只是一瞥,她看清楚纸上的字迹,已经明白这是几幅挽联。 “纵横山河,一槌定音;正气磅礴,万古星辰”……她心沉了沉,忙走开,这会儿工夫,罗焰火已经替她拉开了座椅。 桌上摆着的有茶有点心,晨来坐下,脑海中还是那几个狂草书就的汉字。 她看了下罗焰火的手。 罗焰火正拿起茶壶来,倒茶。 “喝一点。”焰火把茶杯放到她面前。 “谢谢。”晨来端起茶杯来,正要喝,忽觉得哪里不对,又拿远些,细看。 小小的一只杯子,胎很薄,茶色和光一起透出来,映在手心里。 “真有人拿鸡缸杯喝茶……这事儿我只听说过。这也太奢侈了些,近乎行为艺术。”她轻声说着,倒也并不扭捏,这就喝了口茶。茶很香,她也有点口渴了,就又啜了一口。 喝茶的工夫,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些,不然这两口霍山黄芽可能就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昂贵的饮料了……她的目光在眼前的茶具上一扫。看起来是零七八碎不起眼的日常用品,留意看,这一角一只宣德炉,那一排是十二花令杯……竟然,就这么随意摆在面前了。 “这东西……”晨来轻轻抬了抬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