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又是好车无疑。 晨来叹口气,把最后一撮儿碎发扫起来。 楼梯一响,门帘一挑,蒲珍一边穿上长开衫一边说:“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呀,被你搅散了我的好事儿,我还没叹气呢!” 晨来抿了抿唇,待要出声,就见门帘又被挑了起来,一个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男人走了出来,有点腼腆地笑着,冲晨来点了点头。 晨来木着脸,倒不是不想跟人打这个招呼,而是看到这个男人比她大不了几岁……她实在是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脸上的肌肉稍稍动了动。 那男人和蒲珍低语几句,由她送了出去。 晨来看着姑姑跟小姑娘似的缠在那男人臂膀之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蒲珍笑出声来,亲了那男人一口,说:“我家卫道士侄女在这,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叫他们慢点儿开车。” “知道。”那男人微笑道。 声音倒是很好听,又冲晨来点点头。 他一转身,晨来看清他左半边膀子透过衬衫露出了刺青——这样一看当然是看不出什么来,但这刺青和他斯斯文文的气质实在是不太相符……晨来看着姑姑送他出了门,回身便微微瞪了自己一眼,不禁撇了下嘴,坐在凳子上,说:“给我把头发剪了,再修修头发吧,姑姑。” “不给你修。”蒲珍说着,在晨来旁边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你那脸怎么回事儿啊?被病人家属打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总不会是被男人打的吧?” 晨来看着台子上的工具,不由得想到刚刚那男人的短发——那新剃的鬓角,刀锋似的,闪着寒光……她的目光移到姑姑身上。 姑姑的年纪,不知道的只以为她四十出头,绝猜不到五十上,但其实她已经五十八。大概是天生丽质,皮肤极白,富有光泽,一对眼睛更是顾盼神飞,打年轻时候起就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只是一生的际遇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她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资格管姑姑的事的,可是…… “也太年轻了点儿。”她轻声说。 “放屁!”蒲珍点上烟,骂道。 晨来被姑姑一骂,倒觉得舒服了似的,四肢都放松下来,“不过人可真帅……外面都是他的人?” “有多少人?就一辆车,带着一个司机一个保镖。”蒲珍说。 晨来沉默了片刻,皱皱眉,心想不能够吧,那阵仗可是至少十来个人带在身边的。 不过她看看姑姑坐在那儿抽烟,似乎也是有点心事,便没出声,说:“我妈让我给送来吃的。说让您过去吃饭,您不乐意过去。” “知道了。回去跟你妈说以后甭那么麻烦。她在我这儿也落不着什么好处,老惦记我干嘛。”蒲珍说。 晨来晓得姑姑跟母亲的关系向来好,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姑姑一贯的声气而已。 “不是要剪头发吗?去洗洗头。”蒲珍说。“我算计着你也该来了。” 晨来答应一声,走到一旁去。 蒲珍咕哝了几句说身上这件衣服坏掉了,晨来正调着水温,看了眼姑姑那衣衫,忙移开了眼。 “我上去换件利索的。”蒲珍说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晨来嗯了一声。 洗头的池子是新换的。在这个全部摆设都还是八十年代的风格的小店了,这东西看上去新的突兀,新的可疑……晨来拧了一下出水不太顺利的水管子,听见有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几个人鱼贯而入。 晨来粗粗一看一共有四个人,虽然样貌各异,可都精壮高大,孔武有力。 “理发吗?”她拧上水管子,问。 那几个人没出声,打量着她,随即同时往旁边一闪,又进来一个人。 他说:“理发。” 晨来看着他,指了指那仅有的一个座位,抬手抽了条毛巾往那上面一扫,说:“您请坐。” 那人坐了下来,从镜子中看着蒲晨来。 晨来另拿了一条毛巾铺在他肩上,伸手将边角掖进他的衣领,有将白布衫子给他围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