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叫做林湘雨。在一间没什么生意的传统超商当一个没什么希望的小店员,店长,也就是我的老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胖子。大概,人家会称他为富二代吧,但对我而言,他没什么优点可言,除了坐在储藏室里面看a片以外,我真的想不到他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当然啦,我是说优点。 而会混到这种鬼地方来,我大概跟那位神猪店长没什么两样吧。 每一天,走过那个没人在走的巷子,来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小超商,把卡片插进打卡机,换上皱巴巴的制服,带着那样没什么笑容的脸面对空荡荡的店里;然后晚上(通常会无薪加班)又一个人拎着廉价的过期便当,一个人走回那个空荡荡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我会打开电灯,很想说一句「我回来了。」但我知道,那里不会有人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爸和妈呢,大概在我高中毕业找到这份工作不久,我就不和他们同住了。为什么呢?如果继续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话,我大概会过得比较幸福一点吧?当初,我以为出来后会过得更加清净一些,不用给爸那样嫌弃我,说我考不上好的大学,也不用看到妈那样强顏欢笑的说没关係,说我是最棒的──如果没搬出来,可能就得一直承受那种难熬的精神轰炸吧,但是当我真正的搬出来后,发现开销变得好多啊!洗衣粉要钱、水费、电费、房租要缴,还有我那一辆二手的速可达要加油,还有给讨厌的机车行老闆换机油(那老闆老是少给我机油,但附近就这一间机车行而已)…… 每个月算下来,当我看到钱包的时候会忍不住「哇!」的一声。 果然,存不到什么钱呢。 我老是想,人生真是糟透了,就跟现在我一个人在家里吃的火锅一样。 「是不是……该要换个工作了呢?」 我也老是想,如果我中到发票头奖,大概会过着左拥右抱、欢欣愉悦的奢华生活吧?那样的话还真是太好了,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已经一年没中过发票奖金了,上一次对中的还是两百元的最低等奖项。 「啊,焦了焦了。」我搅动着汤,这电磁炉还是妈有次探望我时带给我的,我记得她说,天气冷的时候可以煮个火锅,暖暖身子,不要老是吃便利商店的过期便当,那会把身体搞坏哦。我说妈,我都知道,然后把门关上。 把门关上了。 我记得那时我一关上门,锁好门锁之后,就立刻背着门滑了下来。我捧着脸痛哭,虽说是痛哭,又不敢发出一丁点点的声音,我怕声音会让门外的妈听到,那样的话就太丢脸了吧。 我又开始想起,高中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因为严重胃溃疡的关係没去考学测,现在大概会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吧。如果我考上了大学、如果我在高中时候跟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告白,如果── 「……」 我突然哭了起来,人生根本没有如果。我不会再考一次学测、我也没机会再做一次告白、我甚至再没有那个顏面去看一看当初的朋友,如今究竟过得怎样风生水起?听说我那时候最喜欢的郑白白跟杨东浩结婚了,听说我的青梅竹马张芷轩跟蔡育杉结婚了,听说其他几个死党们都过得很好,只有我还一个人裹足不前。 我愤怒的将碗砸向墙壁,那瓷碗摔得四分五裂,我又把汤匙扔了出去,那一根我吃过无数泡麵的铁汤匙如今早已经变软、弯曲了,看它无力的掉在地上,我并没有感到比较好,反而感觉自己更加悲哀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这么可悲?小时候的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光良唱得不错,我根本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甚至连七个小矮人都算不上,我只是可悲的超商店员,给那猪肉肥店长扯着喉咙骂、回到家里一次次的缅怀过去的鲁蛇、我只是…… 我只是好想再回到当初。 可是当初已经回不去了。 「啊──」我歇斯底里的大叫,把整锅汤托了起来往外撒了出去,没想到汤是撒出去了,电磁炉的插座还好好插着。我看到一阵火光爆出,一股强烈、炫目、可怕的电光朝我的眼睛涌了过来,那瞬间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才没有什么人生跑马灯,我只是有一种甚至连文字都还没成形的感觉──完蛋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一股强烈的刺痛从指尖窜进身体里,速度用光速形容都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快,也不足以形容那种震遍全身、将所有的理智思考全都剥去的感觉,我只是一股脑地感觉到好痛好痛啊! 好痛啊! 然后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