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开始向皇帝禀告朝中大事。 原来的小皇帝不学无术,厌恶上朝,太后等人也担心小皇帝与其他大臣过多接触,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后脱离掌控,于是索性就取消了每日的早朝,政务一并交由司礼监和内阁帮皇帝处理,内阁只需要把每日要皇帝批的奏本送到永乐宫,阁臣们再每隔三五日来向小皇帝禀报政事就行。 两个次辅先说完,最后轮到杜谦仁,老头儿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口若悬河地谈论国事,不过他说的是文言,用的词也晦涩,好像生怕小皇帝听懂一样。 沈映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连蒙带猜地勉强弄懂了杜谦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说在他杜首辅的辅政下,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官员各尽其职,百姓安居乐业,请皇帝放心。 沈映虽然没做过皇帝,但他学的是历史,所以杜谦仁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奸臣当道,宦官干政,这天下能太平就有鬼了!杜谦仁这话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原来的小皇帝。 沈映不动声色地听杜谦仁鬼话连篇,心里愁得发苦。 从古至今,历史上年少登基的皇帝绝大多数都没好下场,不是早夭就是被废,剩下那些最后能顺利亲政的,也是依靠了有能臣辅佐,正统朝有“三杨”,万历朝有张居正,康熙朝有四大顾命大臣……而他这个景昌帝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他这个皇帝困在皇城之中,耳目皆被奸佞蒙蔽,坐在龙椅上就如同一个少不更事的垂髫稚子!实在可笑至极! 杜谦仁歌功颂德完,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平阳王谋逆一案上。 只听他抚须道:“皇上,老臣听说,内阁昨日送到御前的奏本皇上还未批示,不知皇上是对臣等所书票拟上的哪点存疑,还请皇上明示。” 沈映瞥了眼旁边站着的万忠全一眼,心里冷笑,嘴可真够快的,早晚有天得把这颗杜谦仁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拔了! 随后不紧不慢地端起御案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朕只是听人说,关于平阳王谋逆之事,其中可能另有内情,平阳王为大应镇守南疆多年,乃是有功之臣,朕觉得此事还得重新彻查一番,免得大应损失了一名忠臣良将。” 杜谦仁眉头一皱,面带不悦地道:“皇上,此案已由三司审理完毕,证据确凿,如何还有内情?平阳王仗着自己是有功之臣,蔑视君上,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老臣以为,此案已有定论,无需再浪费时间重审!” 沈映把茶盏放下,抬起头悠悠看向杜谦仁,“太师,你说平阳王蔑视君上,那他到底是怎么个蔑视朕法?” 杜谦仁义正辞严道:“皇上您召他入京述职,他却比规定的时间迟了数日觐见,再者,平阳王的下属告发平阳王不满每年朝廷下拨的军饷未达他所要之数,时常对皇上您和太后有怨怼之言,这岂不是蔑视君上,有谋逆之意?皇上理应严惩平阳王,以此来震慑其他藩王!” 沈映手肘撑在案上,用手托着下巴,“太师是说,是平阳王的下属告发平阳王有反心?” 杜谦仁:“不错!” 沈映皱眉“啧”了声,语气颇为不赞同地道:“可朕却觉得那个平阳王下属的证词并不可信,焉知他不是犯了错被平阳王责罚,所以怀恨在心,挟私报复?要朕说,就算平阳王真的有罪,可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割了他舌头再发配充军,让他知道背弃旧主有什么下场!” 沈映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在万忠全身上,万忠全察觉到了,忍不住扭头朝皇帝那边看了眼,发现沈映正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后,忙不迭把头低到胸口,同时打了个寒噤。 杜谦仁也敏锐地察觉出今日见到的小皇帝,似乎与往日不同。 平时都是内阁怎么说,小皇帝就怎么批,从来不关心这些朝堂政事,今日却为了个平阳王与他争执,还要下令重审,实在反常。 杜谦仁和另外两个次辅分别对视了一眼,果然他们二人的眼神也是和他一样疑惑。 杜谦仁沉吟了一会儿,不冷不热道:“那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觉得是老臣冤枉了平阳王吗?” 沈映对杜谦仁微笑道:“朕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太师替朕分忧,一日要处理那么多琐事,难免也会有力不能及之处,保不齐底下有些人欺上瞒下,公报私仇,朕是怕太师被那些奸佞小人骗了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