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衣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虽不算蓬头垢面,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天在山洞里躲雨时,她看着他被风吹乱的长发还在想,他这副模样,就算回了上京端个碗在天桥要饭,估计都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风吹日晒的石头都难免痕迹斑斑,何况是跋山涉水了这么久的两个人。 苏月锦抬手替她轰了轰头顶的苍蝇,十分诚恳地道:“你这样子,更不好认。” 沈大小姐龇牙,直接揉乱了他一头长发。 正玩闹间,突然听到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扬起的尘沙铺天盖地地袭来,恍若一场沙尘暴。 沈衡踮脚望了望,竟然是皇家禁卫军! 为首的蓝衣朝官一脸焦急地在同一位近侍公公说话,正是沈括和胖胖的桂圆公公。 沈衡拉了一把苏小千岁,激动道:“快往前面站站,是我爹他们。” 可事实证明,站还是不站,结局都是一样的。 因为大部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闲情去注意两个灰头土脸的“百姓”。 大部队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沈括的视线在她面上停顿了一下,而后颇为不悦地叹息:“怎的年纪轻轻的也做乞丐?实在懒惰。” 她几乎下意识地挥手,高声喊道:“爹,你看清楚,我是沈衡啊。”奈何马蹄声实在太大,她除了收获了一嗓子眼的泥沙,半点关注的眼神也没有得到。 苏月锦上前拉了拉她,指着扬长而去的队伍道:“走远了。” 她知道走远了!要不是她饿了大半天,实在提不起力气,早就飞上去扯她爹脸上的褶子了。 “桂圆公公不是你的近侍吗?怎的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得了?”太不靠谱了吧?好歹也伺候了他有些年头了,这样的眼力都没有。 苏小千岁深思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方才那个,是沈括吧?” 这下谁也不用笑话谁了,沈衡都已经沦落到她亲爹都不认识她了,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目送着官道上最后一抹尘埃,两人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自食其力。 只是这次沈大小姐学乖了,从裙角上撕下两条破布绑在手上,为的就是再有人骑马过来的时候能显眼一些。 可悲的是,上天总是将机会留给没有准备的人,除了那一路焦急赶路的队伍,他们再也没遇上任何“熟人”。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城门口。 庄严的石狮子脚踏红球的样子,让沈衡几乎将它当成神兽一般顶礼膜拜。 看着紧紧关闭的城门,她对着城上的侍卫喊道:“快些将门打开,王爷回来了。” 巡逻的小哥看着年纪轻轻的,耳朵却不太好的样子,她连续喊了数遍,他才吊儿郎当地朝下看了一眼。 “嚷嚷什么呢?王爷下令不让开城,要饭上别的地方要去,没人有那闲工夫听你瞎扯。” 你这么厉害,你们主子知道吗? 沈衡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说的是,王爷现下就在城外,你将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王爷?”侍卫小哥大笑道,“王爷在哪儿呢?你让我瞧瞧。”他倒是当真弯下身瞅了瞅,一身青底蓝纹的官服。 原来是禹城县衙里的人。 沈衡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苏月锦:“你没见识我不怪罪你,可提前说好,乱说话是要受罪的。”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旁若无人地大笑道:“土里土气的乡下人,还跟老子提见识。” 目光在苏月锦身上扫了一眼之后,他张狂道:“你说你旁边那个乞丐是王爷,你莫不是疯了不成?先不说他老人家只是出城走走,就是真自己回来的也断不会穿成这副模样。”当他是傻的吗?那一身长衫分明是件不值钱的布衣,有哪个王爷会穿成这样出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小王爷正蹲在地上,专心看着蚂蚁搬家,闻言不由得自我打量了一番,觉得他分析得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