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掀起一丝波澜。 不见。 殷离舟说完,向地牢走去。 啊?哦哦,是。小骨妖听完,挠了挠光滑的脑袋,转身向魔域门口跑去。 殷离舟打开地牢的大门,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下,径直行至地牢尽头。 地牢里很是安静,在魔域唯一的惩罚方式只有死亡。 所以在魔域本来没有地牢,这里是殷离舟为扶黎特意建的,和却隐山关押陈三道的那座地牢一模一样。 殷离舟打开结界,走进牢房,看着里面双手被缚的老人,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扶黎听见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再不掩饰,看殷离舟的眼神满是癫狂的恨意。 殷离舟本以为此时的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但即使已经隔了百年,再次看到这种眼神,心中竟还会隐隐生出几分痛意。 殷离舟转头,将目光落在别处,冷冷淡淡地开口,好久不见,父亲。 扶黎闻言,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对着他啐了一口,呸,你可别这样叫我,我恶心。 原本心中的那几分难受因他这句话,霎时间灰飞烟灭。 殷离舟将目光移回到他的身上。 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我不明白。 殷离舟说着,走到他面前,你到底为何会这么恨我?恨到我一出生你就在我的脖子上打上罪枷,要我日日承受蚀骨之痛,还将我扔下冥渊。甚至在我面前自爆元神,让整个魔域都以为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殷擎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时而癫狂,时而痴迷。 许久,才嘶哑着说道:因为你该死! 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个俗套至极的故事。 彼时的殷擎尚且年轻,在魔域待腻了,一心只想外出闯荡,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溜出了魔域。 他本想游遍天下,看遍四界风景。 然而刚至钱塘,便被一个人类女子困住了心。 他行至钱塘那日,正值人间的花朝节。 钱塘本就是东南形胜之地,更何况是这样的节日。 即使天色已暗,然而街道两侧处处悬挂花灯,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少男少女着各色新衣来往,路边处处充斥着叫卖之声。达官贵人坐在酒楼的高处,透过挑开的窗户,观赏江边的美景。丝竹管弦之声从窗内飘出,舞女的裙纱飞舞,勾得有行人踮起脚尖向上看去。 不知何时,远处放起了烟花。 各色的花朵在天空绽放,又很快消失无影。 祭礼开始了! 有人和着烟花声喊道,一时间众人纷纷向江边跑去。 殷擎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一时间也被吸引,随着人群,一起向江边走去。 盛大的烟花慢慢落下帷幕,大家也已经在江边聚集。 开始了!眼尖的小孩儿指着远处的一点亮光,兴奋地喊道。 殷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的暗沉的江面突然亮起一点光亮,犹如夏日萤火。 然后那光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 然后殷擎听到了一阵乐声。 庄严的曲调,却不显得死板,反而带着几分清灵和喜悦之意。 待那光慢慢靠近,殷擎这才看清,那是一艘祭船。 船体偏中,四周装饰着红绸和花灯,格外喜庆。正中间处,是一个女子的雕像,她的面前端放着各样的祭礼。 殷擎知道,这是人间的花神。 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被正中间的花神所吸引,而是落在了船头。 船头被各色的鲜花所覆盖,而那鲜花簇拥之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祭服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修长,如瀑的长发倾泄在身后,用一根浅金色的发带束着。面上覆着半张黄金面。纤细的腰肢上系着同样浅金色的腰带,腰带上系着一块莹白的玉。 她手持一只花枝,上面用绒花做成各色的花朵。随着乐声,跳着祭祀的舞蹈。宽大的袖袍随着她的动作起落,偶尔露出凝着霜月一般的胳膊。 殷擎看着她,一时有些痴。 船沿江水不断向前,岸边的男女将手中早已备好的纸花向船上抛去。 而殷擎则不由自主地跟着船不断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乐声渐悄,人声渐息。 玩乐了一夜的人们渐渐散去。 祭礼结束,江上的祭船也终于停住。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