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觉得听不太清楚,听个两天就发觉这是他老家的方言,不过比家乡的土话更土了一点,所以他才没听懂。 如今熟悉了半个月,他也基本能把意思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之前他听到过有人在聊儿子啊、大郎啊什么的,但他没在意,以为是同病房的病友父母在聊天,可是这男人一扑,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分明是喊他的啊!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呆滞了些,意图扑过来的男人停下了哭喊,有些不安地唤他:大大郎? 郑成安彻底懵圈了:啊啊? 他的嗓子能出声,但声音比较沙哑,加上他对方言不太熟悉,说起话来总是慢慢的,你们是谁? 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那个眉心有一点朱砂的中年男人说:我是你阿姆啊。 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更壮实些的中年男子,男人说:我是你爹。 最后那个小帅哥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些不安:我我是 越是紧张越是说不出来,小帅哥结巴半天,最后还是有朱砂痣的中年男人替他说了,他是给你娶的冲喜夫郎,看来,冲喜还是有点用的,这不你就醒了吗? 郑成安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大郎,大郎,你怎么了? 我的儿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阿姆你你你别急,我马上请郎中过来。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 郑成安一直到了傍晚才醒过来,刚睁开眼他就被吓了一跳,床边坐着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手中捻着一根银针正要朝他扎过来,那银针泛着冷光,在郑成安惊恐的眼神中越来越近,恐惧把他的身体压迫到了极致,倏然突破了极限,在银针要扎上他脑门的零点一秒前,他呲溜一下贴到了墙上。 然后和银针男人大眼瞪小眼。 两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银针男人收回了手,把银针装回针包,郑成安紧贴着墙的身子立刻塌了下来,银针男人一乐,你这小子,若是再晚一息醒来,这顿针你可跑不了! 这男人说的是比较标准的土话,郑成安还得反应一下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然而看在别人眼中,就是他呆滞半天,才愣愣地点了下头。 李氏忍不住上前一步,忧心道:徐大夫,你看成安这是怎么了? 徐大夫道:放心吧,我上回不是说了,只要人能醒过来,就没多大事了,之后把伤好好养着便是。 但是李氏皱眉道,成安他好像不认人了 不认人了?徐大夫认真起来,仔细观察郑成安的表情,郑成安,你记得我吗? 郑成安反应了两秒,诚实地摇摇头。 徐大夫神情一凛,指着李氏问:那还记得他是你什么人吗? 郑成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氏期待地望着他,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依旧摇头。 徐大夫:你把记得的都说说? 郑成安无视旁边一家人希冀的目光,扯着粗粝的嗓子开口道:我 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徐大夫皱着眉头翻来覆去把左手诊完诊右手,始终找不出答案来,那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两条眉几乎要连在一起。 最终他长叹一声,收回诊脉的手指,摇摇头:这回,我就真无能为力了。 你们也知,这脑袋上的事,最容易让人摸不清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撞到脑袋失去记忆的事也不是没出现过,但像他这般什么都忘个干净的,还真是少有。 李氏紧张地问: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徐大夫道,一般来说,都是让失忆者再经历一次以前的事,不过像成安这般 李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唯恐避之不及道:那算了算了,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李氏挥挥手,让郑大山拿铜板付诊费,外加把大夫送回去,接着回身一转,温柔地冲郑成安笑:大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身子可还爽利? 郑成安只觉得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见到如此充满母爱的笑容有些诡异,只慢慢道:好多了。 李氏笑得更开心了:大郎忘了就忘了吧,没关系,阿姆再带你认一遍可好? 郑成安也确实想知道自己的处境,点了点头,接着便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半土不土的乡音问话。 一番问答下来,天色已经渐黑,郑成安是越来越沉默,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很确信自己是21世纪的人,也确定自己在历史书上没学过这个朝代。 那么,他是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