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再不服气也只有闭嘴。 天子盛怒之下,无人再敢接话,本来大气不敢出,现在更是连呼吸都屏住。只有一旁角落的周拂宁悄悄抬眼将一切纳入眼中,她坐得端正且拘束,这是相隔十余年,她首次踏入永言殿,也是她为数不多得见北齐帝一面。 殿中有北齐帝,有皇后,还有人人自危的几位公主。 和亲,真的有那么不好吗?再不好,会比她如下境地更差吗? 定了定心,周拂宁终于高举纤纤玉手,眼里波光流转,一番楚楚可怜尽现,语气低微,小心翼翼道,“儿臣……愿嫁。” 殿内一瞬的沉默,北齐帝在回想这个穿着打扮都朴素不已却仍旧难掩出挑样貌的姑娘是他第几个女儿,公主们也都看着周拂宁,有人不解,有人不屑,有人乐见其成。 终于,北齐帝想了起来,探究的眼神望去,“是小九?” 周拂宁正是北齐的九公主。 北齐帝将所有人挥退,独独留下周拂宁。只有皇后临走时,犹豫地望了北齐帝一眼,但终是离殿而去。 “你几位姐姐都不愿意,为何你却愿意?” “身为北齐公主,儿臣当尽这份责。” 北齐帝的怒气虽已褪去大半,可周身透出的郁翳和语态的难以捉摸仍让周拂宁心忌。 她垂着脑袋,声音虽低,却能听得出她语气中带有几分不实。 北齐帝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视线落于周拂宁浓黑的发上,久久不曾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打量什么。 殿内一片静谧,只要他不说话,周拂宁也不敢主动问。她抿着双唇,双手交叠搭在身前,微不可察地绞着食指,并将那双藏于素裙下只露出鞋尖磨损得不像样的鞋再仔细端详一遍。 她心道,明日也许就有新鞋穿了。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朕便成全你。”良久,北齐帝身体向后倚,手里也松开那枚玉扳指,道,“退下吧。” 尾音稍稍拉长,周拂宁竟从这三个字中听出了属于帝王别样的无奈,她下意识想抬眸去看北齐帝当下神色,幸好及时止住,将头垂得更深了些。 “谢父皇,儿臣告退。” 出了永言殿,又绕出两个宫殿的距离,走进御花园里,周拂宁才将脚步放缓,轻轻仰起头来。 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也看不见几颗,就如她的未来,被一片黑雾倾盖着。 “择禹。”周拂宁唤道。 身后跟着的内侍应声道,“在。” 择禹虽是内侍,可在周拂宁身边,他更像是护卫,遂周拂宁从不让他自称奴才。 周拂宁欲言又止,化作幽幽长叹,“算了。” 但是下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嘀嘀咕咕起来,“你说,要是去了冀国过得还不如北齐可怎生是好?” “可听说冀国兵强力盛,京都盛州更是繁华不已,他们应该不至于亏待我一介女流,我吃的也不多。” “而且,冀国珩帝年不及二十,少年天子,总不会比陈将军差。” “方才父皇将我留下,虽只说了几句话,可我竟觉得他或许对我远嫁也有不舍,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我定是疯了,他才不会不舍,他连我是谁都要想半天呢。” 周拂宁自说自话,她一旦内心慌乱,就试图以倾诉的方式来安抚自己,只是对象仅限于守了她十二年的择禹。 “只有你知道我为的是什么。”忽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