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要回。摄政王他……” “他待你到底如何?” 他看着烛色里的女儿额前的一绺青丝,暗暗咬了咬牙,低声问道。 姜含元沉默着。 做父亲的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解释,“爹无能,起初没能拦下婚事,要你自己开口答应嫁去,本也没资格再问你这些了。但爹的意思是,你若后悔了,将来你想再留下,等出关这一战后,爹必会想办法,拼尽全力,帮你——” “父亲你误会了。” 姜含元抬起头,唇边露出笑容。 “摄政王待我真的很好。他教养高贵,彬彬有礼,处处为我考虑,对我包容有加。他是个极好的人。我之所以能这么快回来,也全是出于他的体谅——” 她迎上来自父亲的目光。 “新婚之夜我便和他言明,我想尽快回雁门,他慷慨应允。便是如此,我方能得偿所愿,早早归来。” 女儿说起摄政王的好时,言语真挚,眼中若有明光,不见半分勉强之意。 姜祖望终于松了口气,心情随之也欣喜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样就好!是爹老糊涂了,错想了摄政王,方才胡说八道。兕兕你勿怪。你去休息吧。好好休息。明日再做准备,也是不迟。爹把手头的一点事做完,也去休息!” 姜含元低低地应了声是。姜祖望目送女儿身影出帐而去,转身回到案后,将方才那拟了一半的奏折凑到火烛前点燃烧了,又另起一文,呈奏新的南北两线同时驰援的出兵方案。 写到女儿将亲自率轻骑从北线插入敌境之时,姜祖望提笔,沉吟了下,添了一笔,解释说,她年岁虽不算大,但从军多年,屡次作战,经验不比军中老人要差多少。委派她去执行,乃因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为主帅,他对她是放心的,请摄政王也放心,静待捷报。 姜祖望写完,从头看了一遍,封入信筒打上火漆。 他咳了两声,止住后,随即传人,命以八百里加急,即刻送出递交。 第61章 道是,偷来浮生半日闲。 然而,束慎徽终究还是弃了他那“偷”来的尚未渡完的几日“闲“,他在那个大雨瓢泼的夜,甚至等不到雨小些,就踏上了去往江都的路。 他那只挡了剑的手,后来被刘向重新包扎过。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却在一阵阵地抽痛。就好像他的心。 上路之后,他整个人仍沉浸在昨夜那事带给他的情绪里,完全无法自拔。 她每次找和尚到底都在说什么?在他那里,才能得心中安稳,睡得着觉? 她竟然为了别人,向他下跪,甚至做出了断发的决绝之事! 然而,都这样了,最后哪怕她上来,再假惺惺地问一声他的手痛不痛,他或许也还会对她留有最后一丝的感情。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就这样吧,她可以回雁门了。 那句话,他最后不只是说给她,更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他整个人就被这种情绪给折磨着,时而愤懑,时而沮丧,时而懊悔,时而又是不屑,最后,他觉得他的心肠是彻底地冷了下去。就这样,几日之后,直到他入了江都,注意力才终于得以转移,开始忙他的事。 淮扬得天独厚的地理和物产,令其自古便是天下的繁盛之地。如今更是有幸,成为当朝摄政王南巡的首站。据前方信报,再几日他一行人便就能到。早早地,这些时日,本地的刺史郡守和各县官员便忙碌起了准备接驾之事。他们岂知,摄政王本尊早和大队脱离,微服而至。 束慎徽放慢脚程,如先前一样,下到沿途各县,视察桑田耕种之事。 这一日,他途中经过永兴县。 刘向手中有份南巡沿途各州县的地方志,说永兴县的户口不足万,又远离官道,地方偏远,骑马也要走半日,问是否略过。 束慎徽坐在马背上,眺望县地的方向,忽然仿佛想起什么,问道:“县令是否名叫高清源?” 刘向看一眼,一怔,抬头道:“正是。” “殿下怎会知晓?”他忍不住问。 束慎徽没答,只道,“去看看吧。” 他既开口,路便是再远,刘向也是跟从。从早上出发,午后,才到了通往县城的一个村庄。将其余的随行和坐骑都留在了道上,束慎徽和刘向入村,只见稻田青青,农人正忙着耕田稼穑之事。只是昨日下了场雨,田间村道泥泞不堪,完全没有落脚之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