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开了门,众人入内服侍洗漱,外间却不见新婚王妃。 “她昨夜乏,还在睡,嬷嬷你可晚些来。” 束慎徽见庄氏目光望向内室,略略迟疑,道了一句,音未落,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见她竟已出来了。 这个早上,老实说,他还完全没有从昨夜的那个巨大意外里走出,下意识不愿和她面对面,更遑论目光对视了,见她望向自己,勉强略略点头,随即转了脸,默默自去洗漱。 庄太妃人不在京城,于皇宫中的事,也早不过问了,长安里的唯一挂心,便是摄政王。几个月前,获悉摄政王欲迎女将军为妃,特意把身边跟了多年的庄氏派回来,服侍将来的那位女将军王妃。 女将军非一般女子。昨夜初见后的印象更是如此,并且,感觉也不容易接近。所以庄氏有些挂心,也不知摄政王昨夜后来与她处得如何。方才听他如此说了一嘴,又暗观他眼圈泛着层淡淡青晕,似是昨夜没有睡足,便想歪了,以为他和女将军如鱼得水,年轻人不知节制所致,心里才一松,不料转个头,王妃也出来了。 庄氏这时再看二人,女将军神态自如,摄政王瞧着却有些不大对劲了,竟是神色木然,二人似连目光都没完整地对上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昨夜如鱼得水刚睡了一个被窝出来的,心里不禁又疑惑起来,只是面上丝毫也没表露,带着侍女侍奉女将军静静洗漱。 那边,束慎徽更衣毕,李祥春说,“兰将军人已来了,在庆云堂候着。” 束慎徽正是要去见兰荣的,待走,一顿,扭头向着姜含元说,“我去一下。你不用等我,先用早膳。”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她的嘴的,说罢就往外去。张宝端了只盏追了上去,“殿下,天冷腹空,先喝口水,暖暖身子——”他摆了摆手,头都没回,迈步匆匆跨出门槛,下台阶,身影消失在了黑蒙蒙的冬寒天色里。 姜含元早就饿了,自然不会等,自去用食,庄氏领着侍女侍奉。 姜含元不识人,见这中年妇人身材合中,面皮白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模样干练而亲切,对自己十分敬重的样子。看她年纪和旁人向着这妇人的态度,估摸是有地位的,见她亲手要给自己奉食,便说不敢。 妇人笑道,“我随殿下母妃之姓,王妃你唤我庄氏便可。能侍奉王妃,乃我荣幸,王妃尽管差遣。” 说完又道,“我早年学过几日厨膳,能做一两个小菜,这回过来,就是服侍王妃。也不知王妃口味如何,便自己胡乱做了几样,王妃且尝尝,不喜哪样,下回我便换掉。” 食案从左到右,摆得满满,足能喂饱十来人。除了常见的长安各色早食,还另有十来样,碗盏无不玲珑,食物无不精细,雕花刻牙,赏心悦目,应就是这妇人自己另外做的。其中摆在姜含元最近前的,是碟看着像肉片的东西,摆盘精致自不必说,灯火之下,那肉泛出一层莹泽的红光,叫人食指大动。姜含元夹了一片,入口却是甜的。 多年来她在军营一贯和士兵同伙,饮食的主要目的是为捱饿和御寒,食物多糙,便是肉,也为炖煮出来的大块之肉,口味咸重居多,似这甜肉,实是生平头回吃到。本以为会腻,咀嚼下去,味道清甜,外皮酥脆,那肉还软嫩至极,几乎入口即化,咽下,唇齿余甘,仿佛带着淡淡的桂花清香。 她颇是喜欢。 那碟本就玲珑,除了盘饰,肉在中央统共不过摆了七八片,便如鸟食,不过三两口的事,全吃了。 妇人看得双目发亮,暗暗记下,等她吃完,欣然道:“原来王妃和殿下口味竟是相同!这酥蜜鸭脯,原本是太妃南方故地的一样菜色,殿下小的时候跟着太妃,也最喜食这道酥蜜脯。是取嫩鸭胸肉,切片,以花蜜腌渍,春以兰,夏以荷,冬以梅,故余味各有花香,却又不尽相同,如今有桂花,我便做成了桂蜜酥脯,王妃你也喜欢,再好不过,这回备料不多,下回我再做给王妃吃。” 姜含元本是饿的,此话听罢,忽竟好似被那几片刚吃下去的肉片给撑得饱腹,又暗自懊悔不该吃这东西,顿时没了胃口,草草再吃几样,便就饱了,起身回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