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顿,止住了滔滔不绝,挠头讪讪道:“总之就是这样,公子不愿意走,还说从今往后就要住在这儿,不回府上去了。” 闻言,谢殊脸上的笑又缓缓敛下,脸上虽不见喜怒,却吓得小厮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谢公子,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谢殊没说话,垂眸停顿了片刻,抬步又进了妓院。 小厮见状,赶紧在前面领路。 冬日的太阳格外清冷温和,不见刺眼,却也明媚。 淡淡日光肆意挥发,好似一半都落在了谢殊身上。 快迈入妓院门槛的谢殊突然回头,冷淡的眉眼沐浴在日光下,却更添肆意。 谢殊脸上带着无奈,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戚秋。 像是警告,又像是妥协。 怎么又被发现了。 戚秋看着谢殊,脸上扯出一抹讪笑,身子再次僵硬着往下缩。 等人进去后,戚秋这才讪讪地直起身。 井明月说得直白:“你表哥这样,看着也不像是要去妓院狎妓的。” 戚秋心道确实。 哪会有人是端着这幅架势去妓院花天酒地的。 要不是谢殊进去的阁楼上,挂着的牌匾确确实实写着怡红院三字,戚秋都以为他是要拿刀进去砍人的。 事实上,离谢殊拿刀砍人也确实不远了。 怡红院三楼的一间房外,老鸨焦心的在门口来回打转,还不忘时不时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想敲门,却又不敢。 正是踌躇之时,瞧见谢殊上来时,老鸨赶紧迎了上来,挤着满脸苦笑,直摊手诉苦,“谢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将杨公子带走吧。这,这真的也不是我们姑娘非缠着不放杨公子走,我们姑娘也好生劝过好几回,是这杨公子不肯走,劝得多了就开始砸东西打人,这……” 老鸨说着说着,恨不得当场哭出来。 这杨公子是谢殊的表弟,南阳侯世子杨彬,是这里的常客。 老鸨本一连几日没见到人,还以为是杨彬换了花天酒地的地方,前几日见人来了,老鸨还高兴的合不拢嘴,谁知却是惹上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杨彬本就是个不安生的,自幼娇生惯养,养就了他无法无天又不学无术的性子。 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前几日杨彬人刚从牢里放出来,安生了还没两日,得知儿子进了牢的南阳侯突然从京郊大营赶回府上,本来是想好好教训儿子几句,让他学点好的。 谁知,杨彬一点就炸。 父子俩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就吵了起来,南阳侯气急攻心,声称要打死这个儿子。 被南阳侯夫人拦下来之后,杨彬被罚跪了祠堂。 一连几日,人都瘦了大半圈。 南阳侯夫人去看望儿子的时候,瞬间心疼了,没耐住杨彬的哀求,将儿子从祠堂放了出来。 本来只是让他出来透透风,一会儿再去给他父亲赔个不是。 哪成想,杨彬一出祠堂就溜出了府,一连几日都宿在怡红院里不说,还把南阳侯夫人派来的下人都打了一顿。 南阳侯夫人没办法,只好一边瞒着南阳侯,一边派人找怡红院的麻烦。 三天两头的官兵来查,隔三差五就让府上家丁来闹事,就是为了逼儿子回去。 搅得怡红院连生意都没法做。 可这两三日的折腾,儿子不仅没回去,反倒是被南阳侯知道了此事,在回京郊大营的路上直接给气病了过去,现下人还下不了床。 这事毕竟不光彩,南阳侯夫人也不好真的直接让人查封了怡红院,把人逼回去。 不然若是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南阳侯府岂不是从今往后就要沦落成笑柄谈资,供人议论。 也是实在无法,南阳侯夫人知道杨彬怕谢殊,这就又求到了谢夫人跟前。 于是谢殊结束了京郊的差事,骑着马刚进京城,脚还没沾地,人就来了怡红院。 谁知,杨彬今日竟然也硬气,愣是关着门不见谢殊。 若不是长辈请辞,谢殊真不想管杨彬这个烂摊子。 到了门口,谢殊耐着性子伸手又扣了两下门。 笃笃两声响后,一声清脆的砸东西声音透出门缝传来。 杨彬一手抱着酒坛子,大着舌头冲门外喊道:“别管我,你们都别管我!让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好,我,我……你们都给我滚!” 滚字一出,小厮和老鸨就登时吓的夹紧了腿,心惊胆战地偷瞄着谢殊,就怕会惹怒了眼前这尊玉面阎王。 谢殊脸上倒是淡淡的,没有小厮和老鸨想象出来的怒火中烧,一只手背在身后,他丝毫不见怒火。 拂了拂衣袖,只见谢殊慢条斯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如常,十分平静地抬起脚……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