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光线幽暗处走出一道黑影。 他身着冥色丧服,发间白绫随风飘拂,无声的站在那里,简直犹如厉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此人便是沂都双生子之一,陆深。 早年间有幸见过陆深的兵士现下都不敢轻易认他。 从前的陆深,不乱何时何地,皆如一轮剔透的冷月,周遭是雾蒙蒙光晕,只需抿唇一笑,就能顷刻间掠夺全部视线。 当之无愧的惊为天人。 可如今……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少了一个的缘故。 陆广宁仓促下葬后,陆深便快马加鞭赶来云麓城,率沂都水军戍守安阳江北,而与他形影不离的陆游却凭空消失了。 有人说陆游怯战而逃,也有人说陆游在暗地里调查陆广宁的死因。 总之,陆广宁的暴毙身亡,陆之敏的撞棺自尽,陆游的音信全无,让沂军将士惶惶不安,甚至有传言,陆家是被恶灵诅咒,终有一日会祸及满门。 江岸对面如此热闹,真是比除夕都热闹,反观沂军大营,陷在无边的死寂中。 这仗可怎么打是好…… 陆深沉默地望着星罗棋布般的天灯,忽然开口道:“今日是安阳少城主的生辰?” 提心吊胆的驻江兵士忙道:“十月十三,不会错,每年这一日安阳城都会放烟花。” “你可去过安阳城?” “前些年……薛军尚未入关时曾去过。” “安阳城如何?” “自是远远不及沂都。” 陆游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众兵士望着他的背影,皆是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安阳城内又升起一盏天灯。 那是楚楚的天灯,上面用稚嫩的笔墨写着“平平安安”四个大字。 “哇!飞起来惹!” “楚楚真厉害!看你爹爹,愿许得太大了吧,放不起来吧。” 薛进皱起眉头,仍与“问鼎天下”纠缠不休。 楚熹把楚楚放到地上,拎起他的天灯,不禁嗤笑道:“你是不是傻啊,这破了个洞,能飞起来就怪了。” 薛进眉头皱得更深。 他不是傻,只是看不见那个洞罢了。 但他曾和楚熹约法三章,永不提自己的眼睛和手臂上的疤痕,相应的,楚熹也不能再提兖州佃农之子薛进,西丘城主义子薛进。 楚熹觉得那没有升起来的天灯很不吉利,干脆借着里面的火烛将其烧成灰烬,而后又取来一个崭新的:“给,重写。” 笔墨就搁在石桌上,薛进正欲去拿,被楚楚一把拉住衣角:“爹爹抱,楚楚要看灯。” 薛进笑了笑,俯身抱起楚楚,对楚熹道:“你帮我写。” “还写问鼎天下?” “都行。” “你可真够中二的。” 楚熹这般吐槽着,挥毫落笔,在薄纸上歘歘写下“问鼎天下,名垂青史”八个大字:“怎样?” 薛进只是陪母女俩出来凑个趣,并没有真的将未来寄托在小小天灯上,因此毫不挑剔:“嗯,你放吧。” 薛进既腾不出手,便有楚熹代劳。 赤红色的天灯随着微风悠悠晃晃的升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与万盏灯火难解难分。 还有最后一个,是楚熹的。 楚楚早已看不见自己的天灯,有些意犹未尽,忙挥着小手道:“娘,楚楚还要玩。” “楚楚还要许什么愿呀?” “嗯……” 楚楚生来无所不有,那“平平安安”是她能想到唯一的心愿,绞尽脑汁,仍无头绪,便扭头问薛进:“爹爹,还要许什么愿?” 薛进弯起嘴角,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楚楚听完,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我不会写。” “爹爹教你写。” “干嘛神神秘秘的,还要背着我。” 见楚熹面露委屈,楚楚立刻出卖薛进:“爹爹说他想要个弟弟!” 楚熹忍不住笑:“你爹爹想要个弟弟啊,这恐怕很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