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万丈深渊。 再后来, 这片虚无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他起初没听清, 却神奇地发现这片白渐渐有了颜色,他欣喜起来,竖起耳朵。 是阿奾! 卫凌不敢相信,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他知道, 她来接他了。 春末夏初,气候正宜。 齐大夫说屋子里要通风,是以门窗四敞, 微风灌入,格外舒适。 白亦这几日没睡好,正在桌子边打盹。 “白亦。” 白亦超空中挥了挥手, “别吵,做梦呢。” 卫凌又喊了一声,“白亦。” 白亦迷迷糊糊想,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一个咯噔,白亦猛然惊醒,朝后看,那人躺在床上侧了头,正盯着他。 郎君醒了! 白亦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前,双手无所适从地不知道往哪里放,闷着声音说:“郎君,您可算醒了。” 卫凌无声笑,问他:“阿奾呢?” “二娘她……”白亦说到一半,惊讶道:“郎君您怎么知道二娘在?” 他不能确定,但他相信她一直在。 “她在哪?” “二娘不放心我们熬的药,她自己去厨房看着呢,这几天来都是这样,一日三回二娘回回不落……” “嘭”一声,打断白亦的碎碎念,端着药的宋奾木在门口,药碗碎裂,药汤四溅。 卫凌视线越过白亦,迎着光,终于看见了梦里那个挥之不去的人。 那么久的煎熬都有了出路,偷活下来的又一世还能再看见她。 而宋奾却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张每日每夜都在她眼前的脸现在不敢看了,她忙蹲下去,收拾残渣。 白亦过来,“二娘,我来收。” 宋奾僵住手,慌张说:“我,我去叫大夫。” 说完就急急往外走,留下纳闷的白亦,二娘这是怎么回事,平常不这样啊,等他一回头,看见扬着笑容的自家郎君,更想不通了。 千玄与齐大夫几人很快赶过来,一番折腾后,千玄大大松口气:“终于能给冉冉交代了。”随后面向卫凌,训道:“再有下次,你看我还管不管你死活!” 卫凌还虚弱着,无力笑道:“不会有下次了,多谢师父。” “哼。”千玄再看他一眼,“我走了。” “好。” 千玄说走就走,卫海奉匆匆跟上,声音渐远:“千玄师父再多留两日,我们还未……” 屋子里,卫凌朝齐大夫道谢:“齐老,辛苦你了。” 齐大夫摆摆手,“医者仁心,我还能看着你死不成,我去送送你师父。” 齐大夫随之离开,端容郡主坐到床边,拿着帕子抹泪,嘴里念念有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亲、大嫂,让你们担忧了。” 端容郡主给他掖了掖被子,“我们不碍事,重要的是你能好过来,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卫凌说话时眼睛往外探了探,又收回来,“不必担心。” “那就好,今后咱们好好养着,一切都会没事的。” “嗯。” “域川,今晚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什么都行。”他又往门口看了一眼。 “齐大夫说你还不能吃太多大补的东西,那娘去给你熬碗粥好不好?” “好。”卫凌终于忍不住,“母亲,阿奾呢?” 怎么去叫人自己反倒不见了,走了?卫凌想起彻底昏过去前她说的话,心里慌起来。 他再说了一句,“母亲,你帮我去找找她。” 他太害怕她再次离开。 陈箬一旁说,“我去吧,母亲您陪着域川。” 端容郡主见他和自己说着话心却不知飘到了哪,叹了声气,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亲自去将宋奾请过来。 钰君走之前说,她要是想和域川好好的,那首先得对宋奾好,她让宋奾开心了,这份母子亲情才能好好维系。 而这几日,宋奾所做之事她都看在眼里,那份情意不比她们少。 罢了,嫡庶礼教和儿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端容郡主开口:“域川,你最该谢的是阿奾,你昏迷这些日子,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付出了不少心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