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上若有所思地捏了捏眉头。 回去继续看了会儿纪嘉奕的作品,果真有毒,纪嘉奕早期拍的两部电影都是现实题材的作品,针砭时弊,反映社会问题,选材和内容都徘徊在红线的边缘,直接导致一部根本没过审,白拍了,后来纪嘉奕放弃了直白的表达和描述,但他的片子看似在规则之内,灵魂和血肉里仍藏着令人能遐想和想象的东西,在采访里,他说:影视工作者首先也是社会人,对社会负有责任,如果有人有想说的话,有想表达的东西,他会帮助他们从荧幕上传达出来。 他的电影里,总是把坏表现到了极致,但也把好表现到了极致,他这种浓厚的个人风格和素来冷淡的脸让很多人觉得他有距离,不好相处,却对这个资历不怎么深的青年导演充满了敬畏。 宋亦上一度觉得这人有点倔,有时候像个文青,有时候又刻板的要命,要求和癖好颇多,想来肯定得罪过不少人,还能继续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除了家业背景给力,父亲是老导演,在圈子里德高望重,母亲曾经是当□□手,火遍亚洲,且自身实力不俗,后来他的电影融合了商业元素后,拍得的确良心,也贴合了市场需求,观众买账胜过一切,宋亦上把《奇缘人生》的剧本又匆匆看了一遍后,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 他最初想拍这部电影纯粹是因为天下掉了块儿馅饼,啪叽一声砸他脚边了,而且他也想转型,现在却想好好拍拍试试,纪嘉奕说过,当这部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你的名字是和它融在一起的。 听上去莫名让人心动。 怎么又想到纪嘉奕了,宋亦上五指从额前的头发间穿过,看着眼前屏幕上纪嘉奕接受采访的镜头,忽然把屏幕暗灭了。 翌日到了片场,那位在晚上找过纪嘉奕的女演员显得十分慌张,总是隐在人群里躲着,反观纪嘉奕,没受任何影响,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演员,依然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演员,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蓝可和宋亦上说那支广告的拍摄还需要一天时间,问他什么时候能再请个假,宋亦上感到有些为难,在心里思来想去,琢磨半天,最终和蓝可敲定晚上熬夜去拍。 这样两方都不得罪,顶多是自己辛苦一点。 于是宋亦上熬夜去拍了那支广告,广告里的内容是一堆打打杀杀的画面,广告商要求品质,拍了差不多快一晚上,极耗费体力,他首先要骑着彪悍的机车从一个废旧钢厂里出来,然后要表演一个漂亮的漂移,最后还要一个箭步跃过矮墙,在一片尘土飞扬中介绍自己得胜归来喝的饮料,很酷很炫,实现起来也是真难,后期的加工合成必然是少不了的,折腾了一晚,宋亦上最后是在保姆车上睡的,早上起来直接去片场。 天光透过车窗斜射进来,宋亦上的半边脸显露在被过滤过的光圈里,光线温暖、柔和,带着初升的蓬勃和朝气,笼罩在他少有血色的脸上,清晰的映出眼睫颤动的弧度。 闹钟叮铃铃地响了好几次,他终于醒来抓了抓头发,这一夜,只睡了两个小时。 走进片场换了衣服化过妆,宋亦上仍睡眼惺忪,困得睁不开眼,他对自己的精力估计失误了,熬了一晚,皮肤状态变糟,脸上还起了痘,面色也惨不忍睹,真不划算。 于是宋亦上今天拍戏的时候,状态极其不好,这已经不是情绪、演技的问题了,而是出自于身体本能的不配合,他的大脑晕乎乎,他念的台词皱巴巴,他的感情寡淡淡,别说纪嘉奕了,连钱余都能看得出来宋亦上今天表现不佳。 今天拍的一场戏是躲粉丝,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变成大明星的何厉像往常一样去逛商场,分分钟被粉丝们认了出来,惊慌失措的他在楼里狂奔躲避,不敢坐电梯,只能走人行通道,一层楼一层楼的上上下下。 摄像机有两个机位,一个从最高层往下俯拍,一个跟在宋亦上身后进行跟拍,商场总共有五层,宋亦上来来回回不知跑了有多少遍,因为纪嘉奕不满意。 可是,宋亦上是一个已经拍了一晚上广告的废人,而那群雇来的粉丝,一个个都是真粉丝,对宋亦上不说爱得死去活来吧,但也爱得真心实意,看见宋亦上就像饿食者看见了飘香的食物,跑起来追着贼带劲。 宋亦上全身轻飘飘的,唯有双腿重如千斤,他觉得他要是再拼命跑几次,能直接晕在楼梯上,可不能拼命跑,拍出来的效果就不好,于是他得继续跑,由此陷入了重复无尽的恶性循环。 这个时候,一心护主的钱余站了出来,他无视纪嘉奕的冷眉冷眼,揭竿而起,挺身而出,抱着从容就义的心情挪到纪嘉奕身边,悄声和他说:要不差不多就行了?他昨晚拍广告拍到好几点,只睡了两个小时,他这几天晚上也普遍睡得少。 钱余的话说得没错,除了熬夜拍了一只堪比动作片的广告,宋亦上这几天晚上潜心学习也睡得很晚。 纪嘉奕一双眸子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