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探听到的消息串连了起来。风雍居的下人都被打了板子,连于德华也不例外,想必是昨晚出了什么特殊的变故, 如果是孟凭澜意外宠幸了一个开脸婢女, 那就说得通了。 她还记得, 她和孟凭澜阴差阳错一夜春宵之后,孟凭澜也打了别人板子;至于这次是孟凭澜酒后乱性还是被她拒绝后的顺水推舟就不得而知了。 迁怒于人, 是身居上位者惯用推卸责任的伎俩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这一天比她预想的还要早。昨晚程双蕴还在说孟凭澜喜欢她, 可一旦她拒绝了孟凭澜的欢好,孟凭澜便毫不犹豫地宠幸了其他的女人。 如果这便是喜欢,那孟凭澜的喜欢也太廉价、太容易消失了。 城外策马时的温柔、耳鬓厮磨间的浓情蜜意、“我就是你家人”时的承诺……这只不过是汝阳王随性而至施舍的一点怜悯, 如果她当了真, 那可真是闹了大笑话。 幸好,她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并没有深陷。 摒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顾宝儿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此刻, 她无比地盼望着, 在南家酒楼真的会有她的家人在等着她,正想尽办法和她取得联系,要把她从王府接出去。 那家酒楼离珍宝斋不远,马车缓缓行驶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时近五月,汝阳街头到处都是绿柳成荫、繁花似锦,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十分热闹。南家酒楼不大,在街边一众豪华酒楼中有些不起眼,刘嬷嬷纳闷地问:“姑娘,旁边的天香酒楼更出名些,为什么要来这家南家酒楼啊?” 顾宝儿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听说这家的江南小菜很好吃。” 中午酒楼的人不多,大堂里也就坐了一半的位置。顾宝儿四下看了看,里面有三个跑堂的小二,一个账房坐在柜台里,正低头算着账。 一见这么一大帮子人进来,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二精神一振,立刻迎了上来,一脸殷勤地笑:“各位贵客里面请,我们这里的菜品新鲜美味……” 他的目光落在顾宝儿的脸上,声音一顿。 顾宝儿精神一振,朝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二的脸一红,讪讪地道:“这位姑娘,你长得真漂亮,天姿国色,我见过这么多南来北往的客人,你算得上是第一个。” 秀珠轻叱道:“油嘴滑舌。” “滚一边去!”有位妇人挑帘从里面走了出来,把那小二赶跑了,赔笑着道,“姑娘,不好意思,小二不长眼,不知道贵客莅临,二楼有包厢雅座,上面请。” 在包厢里坐定,顾宝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名妇人。 她三十出头,个子比顾宝儿矮了一头半,面带风霜、眼神精明,看起来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和何蕙没有什么相像之处,对顾宝儿的应对也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带着生意人对贵客的殷勤和热络。 不一会儿,点的几个菜上来了,有汝阳当地的名菜,也有几个调剂的江南小菜。顾宝儿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吃一边和掌柜的聊天。 “掌柜的是哪里人?” “回姑娘,我是汝阳本地人,早年和亡夫一起开了这间酒楼,后来他去了,我就只好抛头露面做个管事的掌柜。” “那你怎么会做江南小菜?” “亡夫以前是个厨子,走南闯北时跟人学过,教了几个徒弟,现在酒楼做厨子。” …… 顾宝儿越聊越心凉,看来这酒楼就是何蕙约她见面的一个普通之处,和何蕙并无关联。 一道醋鱼上来了,她意兴阑珊地夹了一筷。 “姑娘,这鱼是从青崖江捕来的,到了我们这里还鲜活着呢,做法是标准的江南醋鱼,酸甜鲜嫩,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还行。”顾宝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这可是我们家的招牌菜,你看这鱼眼还是用独家秘方做的,整个儿都能吃,”掌柜显然对这道鱼十分得意,介绍得十分殷勤,“是整道菜的点睛之笔。” 这小小的鱼眼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顾宝儿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细看还真的是,这条鱼的鱼眼比正常的稍大,看起来像是用面粉团炸过,略带金黄。她心念一动,不由得顺水推舟举起了筷子:“你这么一说,那我尝尝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