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掌事女官已经备好了文房四宝,苏木槿双膝轻轻跪坐在榻上,提笔静心抄写。 “是,臣女知罪,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从此定会洗心革面,好好为自己赎罪。”她回道。 “你面前这些经书,需得抄写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宫,”太后心中暗喜,平日见她把自家孙儿折磨地死去活来,自己却束手无策,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竟也会今天,只是不放心,又道了一句,“哀家丑话说在前头,抄写佛经需得静心,有些念头不该有,更别心生侥幸,盼着有人去给阿珩通风报信,说哀家刻薄了你。他远在青州,便是长了翅膀也救不了这近火。” 皇太后见了她这般虔诚的模样,便也没什么,只是叫人搀扶自己往一旁的寝殿去了。 夜已微凉,明月如水。她专心致志地抄写着,心中只念谢珩平安,并不记得时辰过去了多久。 偏偏这话一出,是正值谢珩同永庆帝跪求赐婚圣旨的时候。如此一来,便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笑话。 这样的事,搁在谁身上不气人,谢珩又是她最疼爱的皇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受了这样的委屈,做祖母的哪里有不心疼气愤的? 眼下不过是轻轻浅浅地训斥几句,已是最大的仁慈,哪能再奢求什么? 听太后这么一说,苏木槿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今天出门不曾看黄历,也没有佩戴些辟邪之物,故此才会一遍又一遍捋了老虎的胡须。 可明明都已经这般小心翼翼了,太后却还是穷追不舍,说不是冲着她来的,谁信呢? 很平常的一句话,因为皇太后对其有成见,听起来反而矫揉造作了些。 太后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别说是谢珩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便是自己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实在赏心悦目。光着坐在那里,不用一颦一笑,就美得像是一副画。 沧桑且冰凉的声音响起,“哀家叫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吩咐你去做,你可愿意?” 苏木槿看一眼书卷上的字迹,却是金刚经,法华经等佛经,看着这架势定是要叫她抄写佛经。 惊诧之余,苏木槿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太后眼尖看出她有所顾忌,冷不丁道,“到底是哀家为难你了,需得你思虑良久,才如此不情不愿作了答。”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丝毫不客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是个粗人,天资愚笨,若是做些圣洁精细的活,怕只会冲撞了神灵。” 还能是什么荒唐事,无非就是当年年少不经事,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钟爱裴彧一人,此生非他不嫁。 “人贵自知,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愚笨,那算不上无可救药。如此一来,哀家命你抄写佛经,也算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好为你自己先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赎罪。”太后心中颇为满意,神情冷若冰霜地作了答。 “……” 只是此乃圣洁之事,可方才明明皇太后借着捶背一事,暗喻她双手笨拙,难登大雅之堂,眼下此言到底是羞辱还是试探,她不得而知。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能为太后娘娘效劳,是臣女百世修来的福分……” 许是双膝跪得有些发麻,她才稍稍挪了挪身子,伸了伸四肢,继续全神贯注地抄写。 等到月明星稀的时候,身体里的倦意慢慢爬了上来,她也只是稍稍打了个哈欠,咬牙继续埋头苦写。 这一抄写就是三个时辰,顾不得喝一口清水,她双腿已经酸麻地毫无知觉,看着桌案上愈来愈厚的纸张,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知足。 烛光摇曳,浅墨残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外头有守夜的宫女瞧见屋子里的光亮,心有不忍走了进来道,“姑娘,太后已经歇息了,不如您也先歇息吧,待明早起来,用了早膳,再抄写也不急啊……” “不碍事,这一卷佛经快抄写完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