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妞,你嫁进咱们姜家,得将泥腿子洗干净了,才能跟本公子滚被窝,虽然本公子是因为父母逼迫,家族权宜才娶你,但是,只要你对我乖一点,日久天长,本公子说不定会被你感动,赏你一个大胖娃哟,你就偷着乐去吧,瞧你这副小模样,一定很想跟本公子滚被窝。” 倘若……倘若当日他能对裴迎说一句软话。 今日她会不会是姜家年轻的主母呢? 他呜呜地落泪,一对杏眸蓄满泪水。 一众家奴守在马车旁,望着公子踉踉跄跄的背影,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来的时候,公子哭得虚伪,干嚎了半日,也未见这块旱地出水。 怎么都要回去了,公子他……好像哭得很伤心呢。 老管事环起双臂,对着天光眯了眼,人间最苦阴差阳错,求之不得,可惜这一切都是公子自己作的。 被裴氏扇巴掌的那一刻。 公子他究竟是怒不可遏,还是在想那一耳光后她的手疼不疼呢? 第30章 鹿血(四更) 东宫, 书房。 陈敏终正翻阅福州的兵奏表,福州临海,屡遭海寇入侵, 当地又生出叛乱,军情危。 裴迎走进来时静悄悄的。 陈敏终正好阖上了兵奏表, 抬头看她。 “殿下,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她笑着,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宫里所有事都逃不过陈敏终的耳目, 他自然知道今日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裴迎很慌,毕竟是女儿家,一定吓坏了,生怕招来姜家的报复。 瞧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他原本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裴迎:“殿下,我有事求您。”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 是个知道讨好人的,一听说殿下在书房公办, 她便贴心地吩咐阿柿准备了吃食。 “说吧。”他静静饮茶。 仰过茶盏间, 眸光无意一瞥,裴迎带来的小食盒,掀开了半面盖子。 一盏白瓷碟凹着肚儿躺着,刚蒸好的鹿血羹。 陈敏终顿时被茶水呛到, 咳嗽了好几声,手指按住桌角,面色一层薄薄的红。 榴花在夜色中艳丽分明, 枝叶间小果玲珑。 陈敏终的目光从白瓷碗里收回,被茶水呛着的薄红尚未消散。 裴迎关切地贴上来:“殿下,殿下您怎么呛着了?” “无妨。” 陈敏终抬起一只手, 阻止她上前,另一只手用白帕擦拭嘴角。 裴迎有些恍惚,她今日下午才见到那张与殿下相似三分的脸——姜曳珠。 裴迎不敢欺瞒他,也知道只有殿下能帮自己。 姜曳珠势必会向姜家老祖宗告状,庆幸指甲未在他脸上划出伤痕,破了他的相,便更严重了,世人皆知姜家嫡公子最讲究容姿。 “夫君救我。” 她声音携了哽咽,聪慧得故意示弱,从不会自己逞能,天塌下来让他撑着。 她想拢住殿下的袖袍,却见他神情冷淡,手硬生生停滞在半空。 陈敏终:“好了。” 无事时唤他殿下,有事便唤夫君。 裴迎的声音虽携哭腔,面上却连一丝泪痕也无,不过是她求人的姿态,楚楚可怜。 陈敏终没想过责怪她,她是他的妻子,惹了祸合该由他来解决。 “宫里不会再有人传这件事。”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裴迎惊愕地抬头,她还未开口,殿下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阖宫上下,哪怕是私里也不敢议论主子的是非。 “至于姜家,”他瞥了她一眼,“你就不用管了。” 裴迎松了一口气,看来殿下要替她揽过这件事,他也没有责怪自己行事不得体。 她目光一落,倏然间发现,殿下今日也穿着荷茎青的中衣,雪白外袍,脖颈前落了一串冰种翡翠珠挂饰,以暗铜小白玉间杂其中绿得清清爽爽,绿得清冽。 她记得殿下很少穿青色。 是因为上回她夸殿下穿青色好看吗? 裴迎好奇地探过目光,殿下也看过来,视线触及,咬着她似的,慌不择路地逃开。 他明明穿着很清浅的衣裳,面色平静,唯独一双凤眸如覆薄霜,任谁也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