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怨煞浓稠的黑幕,翻搅风云后,蟒身在树蔸下盘绕一圈又一圈,严丝合缝的护罩住地生胎。 贞白站在冥蟒头部,微微仰首,瞧着上空千年难消的怨煞,抬手抚上身侧的槐树,玄袍和白发在风云中翻飞。她掌心运气,犹如一个强劲吸盘,催发拔地参天的古槐枝干陡然伸展,根茎也在地底展动。 风云突变,槐树周遭形成一个巨型风旋,吸纳天地之气,将浓稠的黑气一并吞噬,以槐树作为传送纽带,重新纳入贞白身体。 这些本身就是她该承受的业障,不能散在天地,放任它们去祸害人间,如果消不掉,也只能重新纳入本体。贞白想,大不了就是再次入魔,反正同样是万劫不复,她可以永远把自己关在这里,还世道一片清净。 到时候,毁了贞观舆图,断了阴阳路,禹山就能永远与世隔绝。况且这卷舆图和阴阳路本来就是留给怀信回家的路,现在地生胎成形,凝聚的烟魂也已经回来,她夙愿已了……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贞白在心底打算着,好不容易等了千百年,自己就算入了魔,也终归不会伤怀信一分一毫,她还会好好养大他,养到他曾经二三十岁的样子,再也无需烦忧那些生老病死。 头顶好似悬着一片浩荡的黑海,唐起跟秦禾早已摔得头破血流,滚滚风暴撞过来,直接将两人掀飞出去,甚至铲飞一层地皮。 唐起急喘着,他那一身拳脚功夫在面对向盈这类邪性的事物时,根本派不上半点儿用场,但却还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因为恨到极致:“是你害死我哥!” “是他运气不好。”于向盈而言,这人间经历千年轮换,骨血都洗了几遭,没给她留下任何羁绊,谁死谁活,都是无关紧要的草芥。 唐起双目赤红,听得耳膜鼓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对方口中仅仅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运气不好? 不过也对,她向盈还是个人的时候,身上就没有半点人性,何况变成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呢。 向盈好几次失去耐性准备解决掉唐起,都被秦禾搅和了,这一次,她眸子一暗,身上和脸上的诅咒仿如爆裂一样,炸出无数锋利的黑色殄文,像千枚齐发的子弹扫射而出,打在身上,滋啦作响,直接腐蚀出一颗颗冒着黑烟儿的血洞。 秦禾以身作盾,挡在唐起身前,一把将人拽到一颗树后,牢牢将唐起抵在树干上,厉声斥道:“老实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殄文无可避免的落在唐起身上一部分,皮肉腐蚀,他浑身是血,眉骨也撞破了,鲜血糊在眼睫上,看东西时仿佛染上一层血色的阴影:“秦禾……” “别乱跑,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秦禾不是在威胁他,因为她现在就恨不得打断唐起的腿,免得这货再莽撞无脑的冲出去作死。 秦禾肃杀的神色又凶又冷,好比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唐起满脑袋上头的热血被浇得凉了半秒钟,见秦禾迅速起身,他仓促中抓住对方的手:“你干什么……” “姐姐去帮你报仇。”她沉声道,“我一定把她千刀万剐。” 唐起心头猛震,可还没容他拽紧秦禾,掌心里的那只手已经抽走了。唐起手上骤然一空,只来得及看清她被殄文腐蚀到鲜血淋漓的后背,秦禾就已经顶着巨大的风刃,冲进浓如墨色的黑煞之中…… 无数道黄符当空一抛,纷纷扬扬卷入风暴,秦禾需要一万分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回头,不留恋,因为这世上除了她,恐怕谁都奈何不了向盈。 她被向盈用那种方式造出来,心中当然有恨,且仇深似海。 果然南斗铜镜里的谶言成了真,其实早就注定了她的命运,要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看来她这条命怎么来的,就得怎么还回去,一点便宜都讨不着。 真正到了生死存亡这一刻,秦禾反倒异常平静,然后心无杂念的阖上双眼。 …… 贞白单手扶着槐木,正源源不断的将业障通过根茎枝干纳入体内,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