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审这位庄大人的,就是起复原职的大理寺卿,祝北河。 面对着更加沉稳的祝北河,顾烈只说了这么两句话。 当年荆信起兵,寡人与你是托命之交。如今你一贬一复,不是寡人薄情,是你失信。 当官不易,寡人再信你一次,你也,好自为之。 祝北河抹去面上热泪,深深一拜,即刻赶赴大理寺上任。 一朝被蛇咬,可惧;十年怕井绳,无能。 终究是要把这一页翻过去,才不会阻碍于心。 * 帅帐中,夜烛如豆。 狄其野在睡梦中紧紧皱着眉。 他又做了怪梦,可他在梦中,不是他自己。 是顾烈。 第117章 刺青逃亡 说狄其野是梦中的顾烈, 其实也不完全对。 他还是站在旁观角度的, 像寻常做梦那样。只是狄其野不知为何能感受到顾烈的感觉, 这才让狄其野第一时间,生出了自己是顾烈的错觉。 梦一开始,狄其野首先听到了十分模糊的谈话声。 他们已经是唯二的楚王孙, 咱们冒着性命救他们出来,总得做个标记,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差池, 那咱们这些血可就白流了。 所言极是!我认识一个过命兄弟, 他是南疆人士,极擅刺青, 我请他将大楚的火凤纹章纹于两个孩子不易被察觉处,再带他们远走。 窦侍卫义薄云天! 狗贼追的太紧, 诸位快快逃命去吧。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阵喧闹后, 众人离去,重回寂静。 狄其野这才看清,这似乎是在一家农户平屋内。 两个孩童并排躺在农家简朴的木床上, 左边那个衣着鲜丽, 绣金戴玉,一看即知是王侯子孙;右边那个虽也衣着上佳,但对比之下,远远没有那么夸张。 左边那个泪痕未干,张着嘴巴酣睡着, 时不时抽噎一下。 右边那个只是微微皱着眉,是很小大人般的严肃模样,仿佛这么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睡不安稳的毛病。 狄其野一眼就认出来,右边那个是顾烈。 几乎在亲眼看到顾烈的同时,狄其野感受到顾烈心头萦绕着的痛苦与不安。 是了,此时楚顾刚刚被夷九族,这两个孩子的所有亲人都不存于世,只剩下彼此兄弟两个。 想到这里,狄其野忽然意识到,顾烈是唯一的楚王孙,也就是说,左边这个孩子,也没有能够活下去。 狄其野一声叹息。 狄其野仔细打量着八岁的顾烈,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稚气些,睡梦中还握着拳头。 正想着,左边那个孩子在睡梦中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他就醒了,伸手去推顾烈,把顾烈推醒,抽噎着说:顾烈,我害怕。 顾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用小手拍拍他的背,学着大人般安抚道:不怕。 得了顾烈的安慰,那孩子哭得很凶了。 如此吵闹! 窦侍卫领着先前提到的过命兄弟进门,见孩子哭了,登时教训道。 那孩子吓得不敢继续大声哭,还是忍不住低声抽噎着。 顾烈依旧拍着他。 窦侍卫那位过命兄弟话不多,沉默着煮了两碗麻沸散,喂两个孩子喝了下去,打开密密麻麻的针袋,又调起了颜料。 调了一半,这过命兄弟皱眉道:鸽子血不够。 刺不成?窦侍卫急了。 不是刺不成,过命兄弟解释,想要平日看不见、喝酒或热水烫过才会显形的刺青,就必得用鸽子血。鸽子血只够一个。另一个,只能是寻常刺青。 麻沸散起了作用,两个孩子都昏昏沉沉起来,但不至于到睡着的地步, 窦侍卫往两个孩子的衣着上一扫,立刻决断道:给左边那个用吧。 然后又说:兄弟,此事事关重大,就交托给你了,我出去引开追兵。 那过命兄弟一点头:我省的。 话音刚落,窦侍卫就提着刀出了屋。 狄其野皱起了眉,虽然这窦侍卫明显是因为左边孩子身份更高,才将鸽子血给了他用,但是,对八_九岁的孩童来说,胡乱刺青就已经够危险了,再加上鸽子血,不是更容易感染么? 不等狄其野深思,那过命兄弟剥了顾烈的衣服,在顾烈身上描起纹样来,光是这一步就用了一个时辰,随后,他拿起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沾上染料,对准顾烈的背,一针接一针地刺下去。 呜 顾烈只是低低呜咽了一声。 狄其野因为感受到顾烈感受到的连绵不绝的疼痛而勃然大怒,可是却无能为力。 这只是一个梦,狄其野什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