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妨,你不露破绽,我可以给你制造破绽。 挑唆毛文俊把谢知行带去青楼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灌醉谢知行,可这人不知是什么做的,面上看着温软,实则胸有丘壑,尤其对自己的酒量一清二楚,一口都不会多饮。 庞娇实在无法,提出让百合给他下药的主意时,首次遭到了王璠的劝阻。 “娇娇,真的要做到这个程度吗?若是他实在不肯上钩,说明此人还算有情有义,不如……” 庞娇掐腰一瞪眼:“舅舅!” 王璠举手投降:“哎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去给百合送些银子就是……” 可第二日清晨,当王璠按照计划在百合房门口“偶遇”谢知行,瞧见他那一脸悔愧痛心与自我厌恶时,歉疚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此事被人辗转捅到庞相耳中,都以为他疼爱女儿,定会大发雷霆,谁料庞相竟然抚掌而笑。 “自古男子皆爱美人,娇娇脾气大,他贪图温香软玉,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肯听我的,以后要多少女人没有?” 好一个人之常情。 窗外偷听的庞娇静静靠在墙上,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原来这就是他对他自己,以及他的“儿子”的开脱,相比之下,妻女算得了什么? 她绷紧弓,瞄准相府最高那栋楼阁的屋檐铜兽,一箭射出,铜兽砸在屋檐上叮咣直响。 谢知行闻声找来,担忧地问她一切可好,庞娇笑了笑,“如今不大好,不过很快就要好了。” 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回头。 最开始选择的死者,其实是李修,这一点,只有庞娇自己知道——毕竟让大理寺卿活着旁观命案现场,对凶手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不如死了,让疯疯癫癫的薛贵太妃去同相府闹。 而王璠只知她要做手脚栽赃谢知行,并不知已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等谨郡王死了,舅舅自然就明白了,到那时他再怪我骂我,我都认了便是。” 可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心理,王璠竟然在她苦心筹谋的这几个月里,同谢知行越走越近。 “娇娇,知行人其实很不错,有情有义,而且瞧得出是真心对你,你不如试试……好好同他过日子,日子是自己的,只要过的开心,想那么多做什么?” 庞娇登时炸毛:“过日子?你想让我走上母亲那般吃斋念佛的老路?!” “可……谢知行未必就是你爹那种人啊……” “舅舅也说了是未必!”庞娇从兜里摸出个瓷瓶,咣地摔在眼前,“我不会把后半辈子指望在未必两个字上。” 王璠摸摸鼻子,把瓷瓶里的东西倒出来,小心翼翼装进随身的香囊中。 “确定只是看着吓人,然后昏迷几日,不会真的伤身子是吧?放在谁的茶碗里?” 罢了,就帮她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再好好劝便是。 而庞娇抬起头,看了这世上唯一至爱她的舅舅最后一眼。 “你的。” · 谢知行被捕三月后,庞娇在府里点了支香,檀香淼淼升起,风一吹就散了,她托着下巴玩那缕烟。 “你瞧,虽然父亲面前你赢了,可我能活下来。” “到了那头,替我照顾舅舅吧,毕竟到最后,连他也站在你那边了,这可是你欠他的。” 这一日,父亲兴高采烈地带毛文俊回府,宣布这就是她下一任夫婿人选。 前一个好儿子人还在大狱里,还没行刑,就有新儿子上了门。 她呆呆地玩了一会儿烟,到那香要燃尽时,又道: “到了那边,找个好姑娘吧……他们都说你有情有义,找个配得上你的情意的,就……跟你差不多蠢的——” 她笑了一下,笑声里混合着半声哽咽,微微上挑的眼尾突兀地流下一滴泪。 “谢知行,我们到底……都是输的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