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打仗的时候,皇命难违,本宫去意已决,岐王妃无需再劝。” 她难得强硬,时缨一怔,她又有些过意不去,语气缓和了几分:“阿鸾,你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等待时机成熟,岐王殿下……阿兄到王庭接我回家。”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她已经许久未曾这么叫过。 本以为岐王幼时遭逢变故,性情大改,不再是曾经那个开朗活泼又讲义气的兄长,但他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才恍然明白,他还一如当年。 少女眼含泪光,却缓缓展开一个美到极致的微笑。 - 最终,两国达成共识,和亲继续,北夏军队沿路护送,确保宣华公主平安抵达王庭。 北夏太子适才亲自露面,将宣华公主迎走,有他本人作陪,这一路必定不会再出差池。 至于先前战败的北夏俘虏,全部交由大梁处置,以此证明他的诚意。 当天傍晚,俘虏们被驱赶至一处新挖的坑边,刀光接二连三闪过,他们被堵着嘴,尚未发出惨叫,就身首分离,坠入坑中。 萧成安行至一人面前,动作不觉顿了顿。 岐王吩咐留他一命,却也没说他究竟是谁。 暮色蔓延,光线逐渐昏暗,如果他先斩后奏,捅死这人,再回去告诉岐王自己失手—— 他握紧刀柄,一刀砍去,终究还是偏移了几寸,没有伤及要害。 那人无声扑倒,他高声下令道:“填土。” 这是仅他一人知道的秘密。 岐王如此信任他,那么他也愿意报以信任。 月色隐没,山林漆黑,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 林思归拂开脸上薄薄的一层土,探手一摸伤口的位置,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位“萧兄”倒是对岐王忠心耿耿,即使怀疑他、恨他入骨,却碍于岐王的命令,根本没有下死手,甚至未曾借机报复,在不取性命的前提下给他穿个三刀六洞。 这怎么行。 如果他伤得太轻,怎能打消北夏人的怀疑? 他抽出岐王给他的匕首,避开致命之处,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自己的身子。 温热缓缓涌出,很快浸湿了衣服,他擦干净匕首,踏入茫茫夜色。 时隔十年,他终于重新感觉到血液流淌的滋味。 是暖的,也是热的。 - 翌日,晨光熹微,原地修整了一夜的北夏军队拔营返程。 北夏太子回望山头,不禁露出笑容。 碍手碍脚的国师终于死透了,父亲年事已高,想必过不了多久,漠北就会是他的天下。 还有花容月貌的宣华公主,昨日初见,他登时被迷了心神,搜遍脑海,都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描述她的美。这趟他算是值了,不但看到国师马失前蹄、自己都赔了进去,还得到这么个美人。 南梁依旧要打,但须得等到父亲退位,他大权在握。 在这之前,他就好好享受美人,将那些居心叵测的改制派连根拔除。 他们是草原子民,才不屑于学习汉人的东西,等到打下南梁,整个中原都是他们的放马场! 太子沉浸在幻想中,整个人飘然欲仙,这时候,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他循着望去,霎时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者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皆是半干未干的血污,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索命恶鬼。 “国师!是国师阁下!”有人叫道,“国师得神明庇佑,从南梁狗贼手里活下来了!” 太子沉着脸走过去,问道:“国师这是打哪儿去了?一直没看到您,我还以为您翻山越岭跑回南梁老家了。” “是啊……”林思归勾了勾嘴角,嗓音嘶哑,“我是回了趟老家,顺带为殿下您捎了份礼物。” 他慢悠悠地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匕首扎进太子胸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