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缨走入院内,只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甚为眼熟,让她生出错觉,自己并非初来乍到,而是故地重游。 慕濯离开灵州数月,有不少事务须得处理,陪她小坐了片刻,待青榆和丹桂进来,他起身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你累了就早点歇息,我兴许会回来得迟些,今晚便不打扰你了。” “无妨,”时缨下意识道,“我跟她们收拾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完工。” 话音落下,顿觉得些不对,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慕濯眼底浮现一抹揶揄之色:“阿鸢千方百计挽留,我却之不恭。先走一步,晚点再来找你。” 时缨:“……” 她直觉,一旦开了头,以后就再也别想独占一屋了。 然而未等她说什么,他一阵风似的走出内室,不给她任何改口的余地。 - 夜已深。 青榆和丹桂简单归整了一下物品,将时缨常用的东西摆出来,服侍她去沐浴更衣。 路上条件有限,时缨又不愿大张旗鼓,故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凑合,如今泡在温热的水中,只觉神清气爽,恨不得就地睡去。 待收拾完毕,她穿着干净的寝衣回到内室,子时已过,慕濯却尚未归来。 她想了想,决定等他一会儿,便在书架上随手抽了本兵法,借以消磨时间。 书籍有些陈旧,似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看过许多遍,批注的字迹行云流水却不失工整,丝毫不显杂乱,甚至格外赏心悦目。 用词也恰如其分,字句言简意赅,分析解读鞭辟入里,令人眼前一亮。 她读过几页,不禁叹了口气。 也就京中那些人觉得他是个胸无点墨的兵痞子、对上卫王一系毫无胜算了。 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似是执念般,枉顾众臣非议、无视社稷未来,一意孤行地将卫王立为储君。 又或者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慕濯的存在成为他的心病,让他始终无法直面,适才表露出极大的反感与憎恨。 她突然思及他在马车上说的一句话:“比起时文柏、时维、孟家祖孙、淑妃母子、还有陛下这些恶贯满盈之人,你我的作为算得了什么?” 陛下……恶贯满盈? 若说是当年苏家的冤案,没有皇帝的默许,时文柏与孟家也不可能翻得起风浪,但如果单论此事,皇帝断无道理记恨一个年幼孩童。 正出神,忽然听得丹桂禀报道:“娘娘,宣华公主驾到,想要见您一面。” 第67章 “我才是你的夫君。”…… 时缨搁下书, 突然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便问道:“青榆去哪了?” 丹桂神秘兮兮道:“青榆姐被庄小将军叫走了,说有正事要对她讲, 天晓得是哪门子‘正事’。” 时缨会意,不禁一笑。 傍晚进城后,将士们都迫不及待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只有萧成安和庄益住在王府,打算明日直接随慕濯去营中。 萧成安年方二十六,仍是孤身一人,满心都扑在事业上, 似乎对娶妻殊无兴趣,庄益未及弱冠,母亲早逝,父亲在战争中牺牲, 他得崔将军照拂, 自幼生长于军营, 已然将袍泽们视作亲眷。 这一路,庄益总有各种理由与青榆搭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她颇具好感,时缨旁敲侧击过几回, 青榆却支支吾吾,表示不想这么早嫁人。 见她推三阻四, 时缨就没再提, 但若是青榆将来改口,郎情妾意,她也乐见其成。 她压下笑意,对丹桂道:“请宣华公主进来吧。” 丹桂应声, 很快,宣华公主缓步走入内室。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