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近三娘子也是情有可原。” 她轻叹口气:“大娘子和二娘子去得早,三娘子就剩这一个嫡亲的阿妹,自然要对她好些。” 又道:“以后莫再编排四娘子了,免得惹三娘子不快,给你好果子吃。” “是。”丹桂赧然,却不禁反驳,“三娘子宅心仁厚,才不会怪罪我。” 她在三娘子身边伺候也有些时日了,还未曾见过她动怒,她似乎永远波澜不惊,对一切情绪都极其克制。 但她却不是苛刻的主,今日她和青榆被老爷罚了月钱,三娘子非但自掏荷包还给她们,还额外添了许多,说是作为她犯错牵连她们的补偿。 丹桂像模像样地举起手对天起誓:“我要留在她身边伺候一辈子。” 青榆扑哧一笑,却是悄然在心底许下了同样的诺言。 - 屋里,时缨并未睡着。她在黑暗中摊开掌心,怔怔地出神。 她的手背细腻柔软,指节纤长犹如玉雕,唯有掌中覆着些许薄茧,完全不像是属于一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贵女。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得益于英国公府帮忙,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近十年。 如今,她庆幸自己和曲明微的家人足够谨慎,否则恐怕早就通过眼线传到父母耳中。 她出门在外的时候,父亲会派人密切监视,而且今日绝非头一回。 只不过以往她循规蹈矩,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也就无从知晓。 心里五味陈杂,这种感觉就像是尊长对她全无信任,生怕她惹是生非、辱没门楣一样。 而且她能想通的关窍,父亲绝无可能遗漏。 但他并不介意被她发现,以他的脾性,或许还希望她得知后会更加严于律己。 万籁俱寂,时缨合上双眼,压下心中千头万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可闻。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阿鸢,阿鸢。” 是了,她曾经叫做“阿鸢”。 这个小字是舅父所取,来长安后,父亲认为“鸢”不好,大笔一挥改为“鸾”。 “鸾”为鸾凤,寓意她有凤凰命,没多久,她便与卫王定亲,应了父亲对她的寄望。 而曾经叫她“阿鸢”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阿鸢,我们比试一下,看谁能将河灯推得更远。我赢定……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愿赌服输吧表兄,表姐在旁边瞧得一清二楚,你比我先出手,但最后是我的跑在了前面。” “没错,阿鸢是胜者,阿爹和阿娘也看见了,阿兄你可不能耍赖。” “阿鸢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回头我们须得督促大郎勤修武艺了。” “阿爹阿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欢声笑语在河岸边传开,旋即被滔天巨浪吞噬。 时缨猝然惊醒,才意识到是在做梦。 她望着头顶幔帐,失落之余,却不禁莞尔。 彼时的画面清晰如昨,舅父趁表兄全神贯注盯着河灯,神不知鬼不觉地碰了一下她的竹竿,然后她的河灯便乘风破浪地飞了出去,将表兄远远甩开。 后来她才知道,舅父看出表兄用内力作弊,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帮她扳回一局。 她缠着舅父想学这招,舅父却说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值深究,他可以教她更有趣的玩意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