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撒谎。”何青青冷声道:“白萼,我记得你的脸。” 当她再次扬起手,白萼尖声惊叫: “是蓼花师姐,蓼花师姐让我推的!” “闭嘴!”蓼花喝道。 她见何青青转身向她走来,不由脸色惨白,抖如筛糠,色厉内荏地大喊: “你连我也敢打?你知道我表姑母是谁?” 恰在此刻,侍女高声通传: “妙烟仙子到——” 众女瞬间松了口气,谁知何青青视若无睹,这一巴掌依然狠狠落下去。 蓼花身子飞出,倒地不起。 妙烟眼神扫过满殿狼藉,便知自己来得正好,何青青应当已经出了气。 气顺了,事情就不难办了。 她先向何青青行礼,姿态得体,态度谦虚: “我平日疏于教导,师妹们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师姐,我替她们向师姐赔不是。今日带她们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众女眼神骤亮。可以预想她们今日若得救,必对妙烟感激涕零。 妙烟此时为她们姿态越低,以后这份忠心越牢固。 妙烟知道,何青青吃软不吃硬,总不能换了一张脸,性情翻天覆地吧? 她展露微笑:“还大师姐念在她们年幼无知,也看在师妹的面子上,饶过她们一次吧。” 她没再说下去,但众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要我看你的面子?”何青青看着她。 妙烟但笑不语。 面子就是脸。 妙烟有一张天下最美的脸,没人不喜欢看她的脸。 但何青青此时看这张脸,却觉得寡淡无味至极,像一碗忘记放盐的清汤面。 她甚至有些困惑,从前的自己,怎会被这张皮相迷惑,为他人做嫁衣裳? 何青青平静道:“我教你《风雪入阵曲》全篇,已是看了你的面子,你不知道吗?” 妙烟听她忽然提起此曲,笑容微僵。 “琴试之后,你若真心求教,应当自己上门,为何请我去你的竹楼?你若真心想请我,可以只请我一个人,为何请来一群人助阵?因为你知道众目睽睽,我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你。” 妙烟笑容彻底消失,却不是难堪,而是错愕。 她早已习惯如此行事,达成目的,不用刻意设计,做来比眨眼呼吸还自然。 忽然有人说穿戳破,怎能不错愕。 妙烟重绽笑颜,柔声道:“大师姐误会了,我只是想你初入门,多与大家相处……” 何青青打断:“你得了全篇,说七弦琴独奏太孤独,自行改编合奏谱,却还用残谱。对此曲,你敢说真的问心无愧吗? “妙烟仙子,你不是个坏人,但你也不是真人。你的面子,从前我已经看得够多,以后不想再看了。” 她疯了吗?敢对妙烟师姐说这样的话? 妙烟的侍女怒目而视,却被何青青通身威压震得无法开口。 众女修见势不对,惶急地哭喊:“妙烟师姐救我!” 妙烟充耳不闻,只怔愣着,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 你敢打天下最美的脸吗? 何青青打了。 妙烟仓皇败走。 她已很多年没有走得这样狼狈过。 “仙子,您怎么就这样走了?”侍女犹不甘心。 “她说得没错。残篇一事,我确实于心有愧。”妙烟淡淡道: “但我传出残篇,不是怕别人弹过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琴谱尾音。” 风雪入阵曲就像一个故事,妙烟想让人人都听到这个故事,却不想告诉别人结局。 这是她的私心。 妙烟不知为何停下,忽然回头望。 殿内景象几乎看不清了。 那少女恢复容貌后,依然纤瘦,腰身不盈一握。 却像一把锋锐无匹的刀,要斩断世上一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