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安然那极端的宠爱,甘道远说句过分的,哪怕现在大殿下立刻扯旗造反、要坐皇位,那陛下估计也只会虎目含泪,笑地欣慰。 李琰听了,自己也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长姐她在府中养和尚,父皇都不怪罪她,你听听她今日早朝上那嗓子哑的,也不知道昨晚做了些什么。” 甘道远:“……” 他现在有一种冲动,他非常想、非常想质问自己的妹妹,在生这个外甥的时候,是不是把他的脑子拿去换他的脸了。 外甥傻当然好拿捏,就是扶着有点累。 ——只不过有一点,这个外甥说的确实对的,得想办法让李安然远离天京,最好,是能让她和皇帝离心。 那和尚,说不定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皇帝如今不管李安然,无非是宁王和那和尚之间仅仅是一些揣测流言,实际上,甘道远觉得他俩可能并没有流言之中说的那些事,至少到现在应该是清清白白的。 不然皇帝怎么会放任荣枯依旧在天京四处讲学,早就逼他要么还俗,要么死二选一了。 甘道远摸着下巴,一双小眼睛里闪着阴毒的光。 荣枯早早的出去讲学,他如今过得是从长乐坊,直接到佛佑坊报恩寺两点一线的日子,报恩寺的众僧一开始还有些沙弥知道他是小乘僧,不太愿意过来听他讲法,但是自从第一场讲法之后,渐渐前来听讲的人就多了起来。 荣枯不仅通晓小乘,连大乘经典也烂熟于心,时时能说出一些触动人心的话来。 他仿佛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只要当他开口说起来,不管是花鸟鱼虫,还是飞禽走兽,都愿意停下来听他说一说。 此刻他正在给一群小沙弥讲释迦摩尼决意出家典故。 当他说到“如果释迦摩尼不出家便会是最为伟大的君主”的时候,下面有个小沙弥道:“如何知道佛祖如果不出家会成为最伟大的君主”呢? 荣枯笑道:“推及而知,以仁慈心、聪慧心、平等心、宽容心去治理国家,整理人心,由提婆达多之例可知,佛非不懂人心,而是熟稔人心,善恶皆如此。一个能想到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之后世界的大智神通者,若将他的智慧放在治理一方土地上,那必然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君主。” 众僧听了,纷纷低头思忖,不由得点起头来。 那小沙弥又追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做君主呢?作为优秀的君主,不是一样可以做到让百姓远离饥饿、病痛么?” 边上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比丘皱起了眉头:“若是佛陀选择了做君主,那我等还能坐在这么?你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荣枯浅笑,对着那小沙弥道:“那老与死呢?” 小沙弥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好意思笑:“我没想到。” 他还小,约莫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自然想不到老与死,也是一种苦。 荣枯道:“譬如外道,常有寻仙山、求长生不老之说,可见生老病死,乃是举世共同的苦恼,古往今来有无数人为之无奈嗟叹——我并不是说修了佛法,便是远离了生老病死了,佛陀所悟,是令我们不要畏惧‘生老病死’的智慧,将这无限的苦,当做是色身涅槃的一缕青烟便是。” 座下的小沙弥们听了,又纷纷不由点头。 哪怕是一边的玄道听了,也不由感叹着点头,他已经是花甲老人了,对于荣枯所说的话,原本就比青春正盛的小沙弥们更多一分体味。 延道曾经在辩法会上和荣枯唇枪舌战,又对他怀有偏见,如今被玄道强行拉着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荣枯念经说法,心里不由的对这个年轻人多了一份爱才之心和敬佩之意,只是他前段时间对着荣枯总是表情臭到不行,此刻若是点头赞同,就好像打了自己脸一样,一点面子也没有。 于是他只好绷着嘴,铁着一张脸,努力不露出任何表情——弄得他嘴角都快抽筋了。 这边和尚们讲学,那边大雄宝殿前来烧香拜佛的人依然不少。 报恩寺不在山上,冬三月,尤其是在过年前后也会开放给善信们烧香拜佛。 李安然下朝之后,没有留在廊下等赐食,而是回王府换了套衣服,转头去了报恩寺,在那边吃了一碗素汤饼。 虽然被收去了田产,但是报恩寺的伙食还是能供给给寺中的香客的,报恩寺又常常又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