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观察,应该是要跟对象吃一样的午餐。可是最近没有了,餐厅供应什么,就让我随便送什么来,晚上加班还经常不吃饭。 啊同事听得目瞪口呆,变化好大,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不会是分手了吧?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发现好像不是。像今天霍总看消息的时候,还是笑了,是那种只会在对象面前露出的表情。所以我猜没有分手,可是笑容的弧度小了很多,而且不会对外人掩饰了。 怎么形容呢就是一种无所谓了的感觉。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默然。 同事小声道:听你说完,我也有点郁闷了。 餐厅里灯光明亮,员工们端着餐盘来来往往,窗口流泻出的灯光点亮了夜色。一盏盏明净的玻璃窗整齐排列着,随楼层渐次升高,在最顶端的那扇窗户前,霍燃安静地伫立,凝视着远处渺小的车水马龙。 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饿了,可现在没有,可能是前段时间的连锁反应,让大脑都觉得很烦,索性不再提醒自己要吃饭。 那天霍燃在海边,浮潜完上来,脱掉装备,因为消耗了大量体力,他很累。 又陡然闻到海边餐厅里传出的炒蟹香气,顿时觉得很饿,所以他调转方向,理所当然地往餐厅走去。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被海风吹着,身边擦肩而过的游客身上套着游泳圈,手里捧着清甜的椰子,笑容格外耀眼。 霍燃怔怔地回头,便看到海滩边的所有人都在欢笑,在日光的照耀下,像无数道模糊的闪着光的幻影。 他忽然感到一种深切的恐惧。 此刻涌上来的饥饿和疲惫感是真实的吗? 脚底细软的沙粒禁锢了他的动作,他无法再往前走。 所以到天黑入夜,海边亮起篝火,游客们围着圈欢呼跳舞,霍燃坐在树下,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每个人,始终没有吃东西。 一切日常的感觉都需要被重新思考。 在这样的心情里度过的每一天,都很漫长。 早晨起床刷牙,透过卫生间的窗户看到楼下打拳的老人,他会觉得不安,唯独某一天下雨,老人没有出现,霍燃才松了一口气。 坐电梯到地下车库,看到为自己打开门的司机,他总是会犹豫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坐进车里。 车里不再放音乐,也不再跟司机闲聊,霍燃每天都会叮嘱他要专心开车。 到了公司,一路上见到的员工都会跟他说一声早上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索性当作没有听见。 在工作的时候,他似乎能得到一丝慰藉,因为每天要忙的事都不一样。 但是见到助理时除外,听她汇报什么事的时候,霍燃总会走神,想起另一个霍燃。 霍燃的助理会是谁?是同样的人吗? 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助理说话? 他的字迹跟自己一样吗? 每次想到这些问题,霍燃就会变得很低落,但又控制不住地想去思考。 曾经无所挂碍的明朗日子,变得遥远起来。 霍燃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所以很少再跟熟悉亲近的人见面和聊天,他不想虚假地表演出一个正常的自己。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追问到底,是不是会更好。 陶知越没有骗他,这的确是一个即使换作是他,也会迟迟不愿开口的秘密。 是他自己选择了揭开,却没想到接受会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人生中有很多遭遇都太过突然,甚至看起来毫无原因,甚至原本不应该降临。 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可以更好的。 人们痛苦,抱怨,逃避,崩溃。 可它就那样发生了。 霍燃在努力地试着接受它。 有时候那根弦绷到了极致,他就会一遍一遍地翻看和陶知越的聊天记录。 陶知越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孤单地保守了很久,无法跟任何人分享和诉说。 在霍燃无意中开导了他之前的一年里,他又是怎么独自度过的? 每次想到这里,在无边无际的想象里,霍燃就会多出一点勇气。 然后晚上回到空荡荡的房子,四面的落地窗透彻无比,霍燃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冰箱门。 看到里面精心准备的夜宵,是他唯一不会质疑饥饿的时刻。 因为是那个人做的,他还写了每天不同的便条,在上面画了很生动形象的简笔画。 陶知越触碰过的地方,他会莫名觉得是真实的,像是原始丛林里的向导,凡是他走过的路,后来者就会充满信心地跟上。 可这样一想,陶知越就更孤单了。 而且,他真的是在普通的下班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却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