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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欢 第193节


“喜欢啊。不明觉厉。”

    姚欢伸出食指,拨弄着簪头金莲道。

    “什么?什么叫不明觉厉?”

    “就是,不晓得这些花瓣怎么做的,竟能像蝴蝶翅膀一样动起来,只觉得技法超群,不明觉厉,献上膝盖。”

    “你这些词真好,像六朝骈文。”

    “我也这般觉得,还是贩夫走卒都能听懂的骈文。不像方才苏公和我姨父念的那些,除了钱的数目,我真是听得一头雾水。”

    邵清大笑,从身后揽住心爱的女子,看着她映在铜镜里的可爱容颜,迎上她的盈盈目光,温言道:“月老当真是眷顾我二人的。所谓相看两不厌,我二人,是先有‘两不厌’的相处,才有今朝这‘相看’。”

    姚欢贴着男子的颌骨胡须下温热的脖颈处,喃喃道:“嗯,如此一来,这簪子,你才插得真心,我也戴得欢悦。”

    二人依偎片刻,姚欢忽地想起一事,问邵清:“亲迎那日,有些什么礼数?”

    邵清懵然:“我也是头一回娶妻,不甚清楚。拦门?做催妆诗?坐床撒帐,开襟拔花?”

    姚欢暗道,听起来都好无聊。

    她于是转头,央邵清道:“古人是人,我们也是人,古人能制旧礼,我们制个新礼吧?亲迎那日做什么,我来想一想,好不好?”

    邵清抬手,将姚欢头上的簪子又正了正,应道:“都依你,你喜欢就好。”

    姚欢莞尔:“好,我这便下楼,与樊楼掌柜去议一议。”

    第322章 礼成(下)

    初冬,过了申时,原本瓦蓝瓦蓝的天空,就被西边的绯红云霞,映出另一番瑰丽旖旎来。

    今日,稳坐开封城酒楼正店头把交椅的樊楼,整个一层,都被包下了,不接散客。

    楼前的绢纱欢门边,泥金红纸上,酽墨书写着“但令人饱我愁无,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两句词,分别来自苏轼在不同时候写的两首《浣溪沙》

    落款处则是“苏辙喜贺佳侣”

    一旁立着半人高的大号食屉似的竹箧,每层都装满了夏秋鲜果新腌渍的蜜饯。

    樊楼伙计守着这摊头,却不是要卖货收钱,而是将五颜六色的蜜饯果子,分给闻讯聚来的娃娃们吃。

    路过的士庶好奇打听:“贵店今日,有何好事?”

    伙计道:“是一对新人的亲迎之仪,客官将酒席办在吾家。”

    “啊?亲迎不是将新娘子接去夫家么,怎地于外头的酒楼开宴?”

    伙计殷殷一笑,嘴皮利索得像快刀切葱:“客官,京城有几家的宅院,能比得宰相府邸那般宽敞的?小门小院地挤着,螺蛳壳里做道场,倒不如在这大街上的正店里宴客。譬如吾家,门面气派,菜式又是开封城数一数二。诸位容小的吹个牛皮,待今日这桩连端明殿大学士都来捧场的亲迎喜事办过之后,只怕要定我樊楼婚宴的客官,须排到东华门去。”

    “如果出来吃酒,新娘子也在?成何体统!”

    “噫,爷这话说得!就是办在外头,新娘子才愿意。里头帘子隔着呢,还有女傧相陪着,有何不妥?宴席散后,宾客自便,喜车将人接走,还免了寻常亲迎之礼中从路上闹到闺房的喧哗失态场面,客官说说,是不是更成体统?”

    那个就算对着别人的喜事也吐不出象牙的卫道士,教口齿伶俐的伙计怼了回来,正还要唧唧歪歪,却听牛铃叮当作响。

    赴宴的宾客们,来了。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瞧去,只见牛车成队,从上头跳下来的男女老少,衣着再是干净,仍与封城郭户们的精致打扮相去甚远,质地粗陋,染色黯淡,更莫提衣衽袍袖上能有个花样纹理了。

    姚欢雇在开封县种桑养虾的流民,当初只二三十人。孟皇后托付姚欢理财后,姚欢加租了几十亩桑基虾塘,又招入不少河北来的流民,如今已有近百人。

    流民,不,如今他们是堂堂正正的京郊农人了,他们得知被邀请参加姚娘子的婚礼宴席时,简直以为王犁刀是在说顽笑话。

    此刻,真的站到开封城这座华美气派如天宫的大酒楼前,再领受了来自周遭城郭户们的猎奇目光,农人们更是有些畏葸不前。

    里头张罗迎宾的王犁刀和胭脂夫妇,忙跨出欢门,将众人带进去。

    农人们待坐下,四下打望,拘谨之意倒褪去不少。

    这正店的一楼,三十几张案桌,大半都是他们的位子。余下不到十张,围坐的是娃娃和少年,正叽喳雀跃着,探身抓桌上的果子蜜饯吃,几个面容和气的婆子,张罗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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