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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欢 第173节


邵清道:“喔,浏阳与筠州,相去不甚远。程子的洛学与二苏的蜀学,却相去甚远。”

    姚欢也觉得好笑,想来,识人眼光犀利如程颐这样的大儒,应是一早就看出来,这个端木公子,是个浮躁善变之人,哪有半点潜心求学的态度,因而才打发他走的。

    不想端木严却好像没品出邵清话里的意思一般,反倒惊喜道:“兄台听来也对洛学与蜀学颇有心得,所幸此去江州,有五六日船程,愚弟定要向兄台多多讨教。”

    邵清只想扶额。

    她在邵清肩后,身形稍稍动了动,邵清便已觉察到,明白她也不耐烦再听,想甩脱此人。

    邵清于是向端木严拱供手:“舍妹畏寒,吾等先入舱避风了。”

    第292章 小公子其实还行

    邵清为了清净二字,挑了艘只有十间舱房、中等形制的客货两用木船。

    结果可想而知,船不大,客人便不多,那位雀儿般聒噪的端木公子,他们躲都躲不开。

    近水多潮,舱房又狭小,船客白日里都将木门敞开着通风。

    端木严的舱房在邵清的隔壁、姚欢的斜对面。

    登船翌日,晌午,端木严一见邵清打开舱门,便携上棋,去找邵清。

    邵清冷淡推辞:“端木公子,在下是郎中,琴棋书画皆为门外汉。”

    “无妨,下得不好,我教你啊,小弟自开蒙时,便得名师指点棋艺。”

    端木严满脸诚挚。

    邵清无语,面对那双还带着少年人纯净神态的眼睛,他确实,也不晓得再用什么不伤人的话,将这尊菩萨请走。

    端木严麻利地摆好棋盘,忽又露了一丝慧黠笑容道:“至于学问嘛,昨日赵兄既能一语道出苏程二子的学派之争,可见素来亦有参研,此刻更不要藏拙咯。”

    言罢,他隔门喊一嗓子,让自己的书童送来几本书。

    邵清瞥一眼,最上头的,竟是程颐的《伊川诗说》

    端木公子执起这本《伊川诗说》翻到一页,指着书中的文字,向邵清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程子先生注释《关雎》时说,淑女配君子,乃修身齐家的应有之义。至于窈窕二字,则只是表明思之切,人们若将这二字理解为美色,甚至往淫色去想,谬误,大大的谬误。赵兄你看,小程子先生说得多好啊!唔,不知苏子由学士注解《诗经》时,又有何见解。小弟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苏学士。”

    邵清本来,觉得端木严大约只是个天真莽撞的富家小公子,四处拜师不过是心血来潮,仗着家底丰厚,到各处游山玩水,在几个有名的书院住它十天半个月,好回乡与人吹牛。

    没想到,人家确实真的将程颐的著作,仔细读了。

    只听端木严继续道:“赵兄,小弟也是去岁造访两京时,才晓得,原来蜀学、洛学,哦还有朔党,这样的提法,竟已不合时宜,众人都在提蜀党、洛党、朔党。唉,为何天下饱学之士,多会落入党争之困呢?求仁也好,求理也罢,最后却落得个求气,一世英名,不过落得如此呀。”

    他叹惋的口吻,与昨日可惜那盘鱼丸没做好,如出一辙。

    邵清摩梭着一个棋子,温和地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说不出什么。

    心中却越发惊讶,此人年纪小,但已颇有不俗的见解。

    “端木公子,听口音,不是河洛人士?”

    邵清问道。

    端木严拱手:“小弟家乡,在广南西路。”

    邵清听闻小公子竟是来自广南西路,蓦地动了另一个念头,继续语气闲闲道:“彼处最南端,可是雷州?哦不对,应是昌化军治所,琼州,儋州。端木公子,那边气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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