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吃了什么?” “未初时分就在前头明月楼用的午膳,再去河上坐了一趟船,游览一番,才又回到此处码头。呃中午俺二人吃了麻腐、渍莴苣,两盆软羊饭。哦,热菜吃了炙野蕈。” 姚欢插嘴问道:“有哪样是你没吃、他却吃了的?” “俺俩都吃了啊,明月楼的菜价是贵,但做得当真美味,特别是那野蕈” “野蕈?” 姚欢嘀咕着。她已经从美团口中知道,宋人管各种菌类都叫野蕈、蕈子。但如果是蘑菇有问题,也应该是两人都中招啊。 突然之间,姚欢感到后背像过了电一样,方才,方才这客人神志不清之际朝她扑来的样子,太像 姚欢正要揪着这细节往下想,却听邵清抬头向沈馥之道:“沈二嫂,这外乡人不熟门路,劳烦二嫂速速去隔壁医家买一包瓜蒂散。” “省得,省得。” 沈馥之明白救人要紧,二话不说地应了,都未吩咐阿四办差,自己就急步跨出饭铺外,小跑着往西边去。 片刻工夫,已打个来回,手中攥着一包药。 阿四与美团一样,也是个眼力灵光的小仆,凑着时机端来一碗热水。 邵清打开药包,先闻了闻,确认是瓜蒂散的药粉无错,又倒去半碗水,方抖落着悉数倒入碗中,捻其桌上的一根筷子,将药粉与水捣成浓稠的汤汁。 他轻轻摇晃一下那病客,将方才塞进嘴里以防咬舌的帕子抽出来,再翻翻他的眼皮,见他虽心口起伏、明显有气息,却结结实实地昏迷着。 邵清眉头一蹙,向那绸缎商道:“在下是郎中,姓邵名清,兄台若要救你这同乡,须信得过在下医术。” 到了这档口儿,绸缎商人还有何可犹豫,只不住地恳求:“请郎中快快施救,否则俺回乡如何与他家眷交待呐!” 邵清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正和那日赠与姚欢给鸡爪拆骨的西域镔铁匕首一模一样。 他熟练地提起病客一只手掌,捏住他的食指,调整刀锋,猛地往指尖一扎。 只听“哇呀”一声,所谓十指连心,那病客顿时疼醒过来。 邵清料那客人未必真的在神智上全然恢复,不愿浪费时间,干脆左手捏着他的下颌骨,右手抄起药碗,便往他口中灌去。 那病客从发疯到昏厥又到初醒,浑噩间倒也无力反抗,咕嘟嘟将药咽了下去,又再次感到指尖剧痛,也识不得邵清这陌生人,便要挣扎。 “莫闹莫闹,这是郎中,救你命哩!” 绸缎商上前摁着同乡,喝斥道。 邵清也未躲避,反倒一面让开病客呼过来的手掌,一面绕过去拍他后背:“你若要呕,千万莫忍,否则便没命了!” 说话间,便听得那病客“唔呃”、“唔呃”数声,旋即腮帮子一鼓,作势要呕。 邵清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头,将他身形一带,偏离了围观的众人。 只闻“哗”众人纷纷本能地扭头掩面,那病客果然结结实实吐了几次。 原本香喷喷的饭铺中,瞬时充斥着浓烈的酸臭味。 莫说沈馥之等人,便是病客的绸缎商同乡,已忍受不得,撒手跳开去。 唯独邵清,两道剑眉虽拧得更紧,面上却毫无嫌弃之色。他又拍了拍病客的后颈子,直待那客人再也呕不出来,虚弱呻吟着“苦啊,忒苦啊”才将他缓缓地扶至桌边靠坐下来。 邵清闻言,眉头却舒展开来,转头向病客的同乡道:“瓜蒂粉若不是比黄连还苦,他怎能吐个干净。” 说着又俯下身子,去探看地上的秽物。 “娘来,”那边厢,躲得远远的小婢子美团见了,不由感慨道,“做郎中真是比吃黄连还苦的差事呐,俺只道平日里洗猪肠子,已经够臭了,想来邵先生这般,更” 沈馥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打:“小贱婢子会不会说人话,乱比附什么,吾家还要不要做这猪肠子生意来!你再说半个字,老娘明日就找人牙子卖了你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