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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草原年节


挪动的大水缸。

    把一切清理干净,就开始洗被褥的护里。

    草原人还不知道用被套,他们的被褥只是在里面加上另外一层布单做护里,一年洗几次,拆拆洗洗。

    一家人的被褥有八到十套之多,就是大约二十张布单要洗。

    铁蛋儿妈用一个大铝壶在大炭炉子上烧了几大壶热水,把拆下来的护里用温水、洗衣粉泡好。

    山丹和艾莲便开始用两个大洗盆、瓦楞的搓板开始搓洗。

    一冬天烟熏火烤,护里已经很脏,洗得水乌黑乌黑的,还有一股伴着汗腥的臭味。

    先用洗衣粉搓洗一次,再用肥皂搓洗一次,然后用清水淘洗,洗三个来回,水终于清丽起来。

    脏兮兮的护里终于在姐妹两的辛苦搓洗中变回了原来鲜亮的面目。

    原来土坯的老房子,因为没有专门的厨房,炒炸蒸煮的大锅头连着大炕,没有隔离。睡觉吃饭都是在一个屋子里,你想干净都难。

    所以铁蛋儿妈给铁蛋儿盖砖瓦房时,一定要求做工头的外甥独独僻了一个厨房出来。

    顾海平帮忙把洗干净的护里拿到院子里,晾在一条长长的铁丝晾衣绳上,在家里先抖展开来,才拿出去。

    一瞬间,搭在铁丝上的一层薄薄的护里布就被冻成一块薄冰,赤手接触都会被粘上去。

    满院子的五颜六色晾晒的护里像是节日里迎风飞舞的彩旗。又给这个年增添了些许节日的气氛。

    腊月二十八糊窗花,擦玻璃。

    山丹小时候,还剪过各种好看的窗花。

    用各色蜡光纸叠几层,上面垫一层书纸,用线订在一起。然后把原来的花样用水弄湿,贴在书纸上,放在煤油灯的火头上熏过,揭掉花样子,没熏黑的地方就是原来的花样呈现在书纸上。

    用一把剜花特用的小剪刀把熏黑的部分剜掉,剩下的就是和原来的花样子一模一样的窗花了。

    叠不同颜色的蜡光纸便可以得到不同颜色的窗花。

    山丹的手很巧,家里没有专门的剜花剪子,她就用父亲的一把小剪刀来剜,剜出来的窗花照样好看。只是小剪刀的圈圈手指套会把山丹的无名指卡出血泡。

    最好看的是“喔、喔”高歌的雄鸡,每一根羽毛都惟妙惟肖。

    正月里大家串门,少不得会对木格的窗户纸上的窗花评比一番,山丹的窗花便常常是最美的,因此也会有人慕名来索要。母亲舍不得山丹辛苦剜花,宁愿自己家少贴几朵窗花然后分一些给亲戚邻居。

    腊月二十八,很多人家就开始贴春联了。

    铁蛋儿不想二十八贴春联,他担心不听话的山羊上蹿下跳地没等到除夕就把春联给吃掉了。

    贴春联的浆糊是用煮熟的面粉糊糊做的,绵羊爬不上墙壁自然吃不到,但山羊能爬上屋顶,怎么防都防不住。因此,自从家里养了几只山羊以后,每年的春联都是大年三十贴。

    如果腊月二十九除夕,那便只能二十八贴春联,铁蛋儿妈说年满月尽不该做任何事情的,所以每年有大年三十的腊月二十九无论有多少事情没有做完,都要一家人平平静静地吃喝休息不做事。

    山丹上初中以后,家里的春联就不用再找别人写,虽然山丹的毛笔字写得不咋地,没有母亲说的“点点像桃,撇撇似刀”。但终究当时的初中生也算村里的文化人了,写几幅春联也不该推脱的。

    最难堪的是还有邻居、亲戚来央求山丹捎带一起帮忙的。

    春联写了很多年,山丹的毛笔字仍然没有多大长进。

    如今,有顾海平在,他的毛笔字那是没得说,山丹曾经看到他练字用过的报纸就不计其数。

    今年的春联便该是扬眉吐气的了,不再是山丹的歪歪扭扭不成行。慕名而来的乡亲有一大批,甚至连草原上其他村的牧民都拿了红纸、墨汁来求字。

    所以,从腊月二十七开始,顾海平就一刻不停地写春联。

    山丹帮着把大张的红纸按不同的用处拆成不同的尺寸。大门、家门、牛羊圈门……还有每一副上下还得加一副横批。

    顾海平在炕桌上挥毫泼墨,写好的、没写好的春联摆了满满一家,时不时有人来观摩、赞叹,铁蛋儿妈满面喜悦、一脸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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