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进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直挺挺站在了沈校长的面前。 沈校长还保持着用日光测试瓷器胎釉通透度的姿势,一阵阴影投来,还让他以为天突然变阴了。 “甜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医院这用不着你来吗!医院不卫生,到处都是人,你奶奶这病好差不多了,她就是矫情,想在你爸你姑姑面前多叫几天屈,让他们心疼心疼,这才赖在医院不肯走。” “爷爷,你退休后是不是很无聊啊?成天钓鱼摸盖碗儿,我给你找了件正事,这下你铁定不无聊了,还会觉得退休生活特充实!”沈岁进笑吟吟地摘下沈校长手里的碗盖,稳当当扣在了石桌的茶碗上。 沈校长注意到花坛边上站了一群人,都是和孙女一起来的吧。 “什么事儿呀?你可别学你奶奶,一天到晚净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话是这么说,但眼里流露出藏不住的慈爱。 孙女这是想要干什么呀?沈校长有点好奇。 孙女很少求他办事,小丫头从小在国外长大,什么事她自己能办成的,都特独立。 沈岁进把肩膀挨了沈校长一下,指着远处那群伙伴,撒娇说:“求您办事儿呢!咱们学校出了只大苍蝇,您打不打?” 沈校长一下皱了眉。苍蝇是什么意思,沈校长太懂了。 “你听到什么事儿了?”沈校长让她坐下慢慢说,但没招手让那群孩子过来。有些话,不见得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说。 沈岁进给伙伴们递了个眼色:有门儿,我爷爷让我坐下,他要上劲儿了。 沈岁进装出特别气愤的样子,简直都快拍桌子了,“我和同学昨天开您的汽艇去海岛上玩,您猜我在小岛上遇见了谁?” 沈校长心疼坏了,谁啊?谁胆儿那么肥,敢给她的宝贝孙女气受?! “你别生气,有什么事慢慢说,爷爷给你做主。”从来没见孙女动过这么大的气,沈校长深知此事多半有点棘手了。 “岛上住了一个可怜人,一个被咱们京大大苍蝇害惨了的可怜人!爷爷,您记不记得物理系的杨宪达?您还没退休的时候,他可上赶着来家里找我爸了。我爸和徐阿姨不太喜欢搭理他,觉得他这人有点太世故了。去年他升了物理系的系主任,好家伙,我昨天才知道,原来他就连当初的毕业论文,都是剽窃了同窗的成果!这什么人啊,他还是□□犯呢!” 沈岁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校长的脸色,时刻注意措辞。要是沈校长的脸色变得稍稍凝重一点,她就越说越气愤,语速越来越快,烘托气氛。要是沈校长的表情像是在沉思,沈岁进就稍微缓和一点,拣点不那么刺激的话说,让她爷爷能在脑子里沉淀整合一下信息。 沈校长觉得兹事体大,咳了两声,让孙女稍微控制下情绪,毕竟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京大的孩子呢。 “杨宪达?老任家的女婿吧,老任不是前两年也退休了吗?他女婿这就坐不住,开始耍花腔了?□□这事儿不能乱说,破坏人家家庭和谐。老任可是一直挺满意这女婿的,我看小杨平时对小任也挺上心的,生日情人节都会准备礼物和鲜花。” 沈岁进皱着鼻子哼声说:“您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当事人给您叫来。” 沈校长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那个岛上的人,跟你说的?” 沈岁进:“是啊。爷爷你可能没听过许瑞这个人,许瑞和杨宪达是港大的同学,年轻的时候叫杨宪达给害惨了。他是海南人,当初从港大退学后就回到家乡了,这些年一直隐居在海上的小岛上。我昨天去了那个岛上,都被他的房子吓坏了……里面好多实验仪器,全是他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自制的。这人太了不起了!是个物理狂,套句阿基米德的话说:给许瑞一根杠杆,他可以撬动整个地球。” 沈校长脸色微微一变,许瑞他怎么没听过?前些年港大的翁鹤去世的时候,他还给打了一通吊唁电话过去。 翁家的后人说:“老爷子这一生没什么遗憾的,死前唯独放不下一个叫许瑞的学生。沈校长,中国的学术圈就那么大,如果您老有机缘碰上许瑞,请一定帮忙点拨一下这想不开的后生。告诉他,我爸爸至死都牵挂着他。” 沈校长太意外了,许瑞怎么会出现在那座岛上,还被自己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