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向命运抗争。 大声地诉说不公。 闻渡觉得自己停止思考了,他只是想让谈溪不要因为哭泣而继续抽搐。 什么都没有多想。 无所顾忌地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 他试图稳定她的全身,然后又说了一遍,“谈溪,别怕。” 谈溪将头埋在闻渡的颈侧,刚收回去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也不管对面的人是谁,她不客气地拽着闻渡的袖子再次嚎啕大哭。 哭声像一只小兽。 闻渡感到了谈溪脸颊上的冷气,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谈溪终于呜咽开口,“怎么办啊,闻渡,胃癌晚期……就剩下三个月了。” 一直以来,谈溪在闻渡面前都是无坚不摧的形象,再困难的事情她也可以咬着牙坚持下去,但是,这一刻,她无法独自面对。 她太恐惧,太无助了。 谈溪无法原谅自己,她把头埋在闻渡的肩上,眼前一片黑暗,她努力回忆着曾经谈向北留下的点滴症状。 她不敢相信,她自以为已经足够周全,全依然并未发现丝毫父亲进食都变得困难的事实。 谈溪觉得自己正在受罚,正在坠入无尽的深渊。 她不计后果地死死拉着闻渡。 但如果他放手,她也不会强求。 不过他没有。 闻渡依旧牢牢抱着她。 谈溪长这么大,头一回产生想要逃避的念头。 她希望闻渡可以永远不放手,这样她就可以永远不去面对真实的世界。 谈溪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平。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感到愤恨。 却又迷茫地不知道该恨谁。 闻渡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吗,并不是没有奇迹。” 谈溪苦笑,摇摇头,他们连正常的命运都无法获得,如何乞求奇迹降临呢? “你不要担心,交给医生,相信他们。” 谈溪不吭声。 她的抽泣声慢慢变小,推开闻渡,抬起头,忽然问:“林哲堂医生是你什么人?” 闻渡微微愣怔,收回自己双手,却没有回答。 谈溪哽咽一下,然后道:“你知道的,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查,不过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 闻渡垂下双眸,稍许之后才开口,“他是我外公。” “那你妈妈……” “她去世了。”闻渡飞快地回答,面上微有任何其他神色出现。 他像是冰封了许久的荒原。 谈溪低下头,“对不起。” 闻渡道:“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眼下是谈溪的事情。 他们像是两个残缺不全的人,互相搀扶着,竟然不知谁先该安慰对方。 闻渡问:“你打算怎么跟你父亲说?” 谈溪抹掉眼泪,“实话实说。” 闻渡轻轻挑起眉毛,“你确定?如果将病情说轻一点,或许有利于他的心态。” 谈溪摇头,“瞒不住,越瞒他越想知道,与其让他瞎想,不如直接告诉。” 闻渡不再劝阻,他已经感受到,谈溪的父亲和她一样,带着一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不过谈向北更加偏执一些。 他点头,尊重谈溪的选择。 谈溪又抬头看他,“我得回去了。” 闻渡拉住她的胳膊,“后天开学,别忘记了。” 谈溪微微一愣,这几天经历太多事情,她已经忘记快要开学,也快要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 再想起学校,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忽然记得昨晚王欣还告诉她自己和父母去了国家最南端度假,说要给她带礼物回来。 她垂下头,说了声“知道了。” 又说:“我走了。” * 初四那天,小溪超市正式关门。 谈溪已经在昨晚将父亲送入医院,今早将超市收整一遍,然后贴上暂停营业的通知,拉上了铁门。 略微生锈的撕扯开了清晨的安宁。 一个抱着有些泄气的皮球的小男孩跑过来,用脏乎乎的爪子抹了一把自己的小脸,看不懂通知上的字,但是仰着头问:“姐姐,超市不开了吗?” 谈溪低头看他,弯下腰说:“不是呀,过段时间就重新开业。” “谈叔叔呢?他去哪里了?我以后还能吃到棒棒糖吗?有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