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藏息阁,”寒期起把怀中的册子掏出来,“这去临太傅府上修院子的花匠跑了一个,其他的花匠多半也都不在了。那老头说,他们走的时候,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八成就是被威胁了。但也不是单纯的威胁,一定是给了他们些银子,让他们亡命天涯去了。如果他们足够聪明就知道,自己出了许都城会被灭口。因为在许都里面杀人的代价太大。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花匠里面有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被灭口……不然……” “不然,安王殿下这事也是无解,对吗?”凌乐接着寒期起把剩下的话说完。 “唉……”寒期起抓了抓头,“如果花匠都死完了,这条线基本就是断了。我现在还没想到其他可以查的地方。先回藏息阁,让方平的消息网去帮我找这些人。希望能找到一个活人……” 凌乐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体会了许都一派繁荣祥和之下的刀枪剑雨。也是第一次真正知道了季凉与许安归他们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全是看不见的杀戮,不知道对手藏匿在哪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就会冒出一只冷箭就直取你的心脏。 这次太子妃的死,就是在月卿与枭雨的眼皮底下下的毒。像寒期起这种查了十几年案子的老手,都有些束手无策。 不,与其说寒期起束手无策,不如说做这件事的人把这些事情的证据全部都抹去了。 这根平常查案子不同,寒期起从前查的案子,那些犯人或许是临时起意,或许智商不够,或许是客观因素的限制,导致他们不能进行完美的犯罪。 现在,许安归与季凉的对手,是在东陵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 他们可以像许安泽那般招揽聪慧的谋士,也可以像许景挚这般一掷千金的找神医替自己治腿,他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人越货,可以重金收买,甚至可以调用成千上万人伪造同一个证据! 凌乐不寒而栗,原来至此,许都这座看起来古老而又宁静的城,直到现在才对他们露出獠牙,而它一张嘴,那便是要人性命! 寒期起边走边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我们找不到证据。” 凌乐抬眸看向寒期起。 寒期起停住脚步,回眸看着凌乐:“我最怕的是,这只是开始。这个局会越做越大,最后成为一个谁都解不开的死局。” * 今日的朝堂格外的安静。 右侧武官领头的位置,空无一人。 站在左侧的太子,以及太子身后的解太保与郭太师都纷纷侧目望着本应该是许安归站的位置。 解和低声对郭怀禀道:“节哀。” 郭怀禀回望了解和一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身上,眼眸中带着刀,带着晶莹,带着血光。 “跪——”邹庆声音从前方传来。 众人跪迎东陵帝,东陵帝从左侧进入议政殿,坐在中央金灿灿的龙椅上。 “起——”邹庆一甩手中拂尘,“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奏!” 御史张蘅上前一步,手上抱了厚厚一沓册子。 东陵帝看见御史台的人头开始隐隐作痛,沉声道:“讲。” 张蘅微微欠身:“微臣弹劾安王许安归,私藏银两,豢养亲兵,意图谋反!微臣手里有一份安王府的账本,这账本上明确记录了安王府收受许都将领私银,利用科举敛财的罪证!” 张蘅这话一出,站在对面的石武当即就抬头,指着张蘅,张口就要开骂。 江狄眼疾手快一把就把石武拉住,自己上前一步,道:“敢问张御史,你手上的安王府的账簿从何而来?” 张蘅看向站在右侧的江狄,道:“我手上的账簿,是安王府账房先生给我的!” “安王府的账房先生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把账簿给张御史呢?”江狄又问。 张蘅回答:“安王在许都私攒银子,豢养亲兵,有意图谋反之嫌。安王府账房先生不愿意助纣为虐,这才把安王的账簿交了出来。” 江狄被张蘅堵得无话可说。 东陵帝手一挥,示意邹庆去把账簿拿上来。邹庆立即上前去把张蘅手中的厚厚一沓账簿接了过来,放在案牍上。 江狄总觉得这事不对,可又想不到反驳的说辞。 百晓现在是兵部正五品主事,没有资格参加朝堂论事,若是百晓在,他或许能驳一驳张蘅说辞。 可江狄确实对唇枪舌战不在行,更不要说这些御史舌头就是他们的武器,日夜磨练,没有人比他们更精于此道。 就在这m.comIc5.coM